“奴婢必不负陛下期望。”
陈升拜倒一礼,后退着离开了乾清殿。
“老狗,过了子时了,现在就是年三十,记得给朕送碗八宝饸络。”
“是,陛下。”
陈升已冷硬的心难得腾起一丝暖意。
思绪一下子飞出很远,仿佛回到了潜邸,皇上还是少年祁郡王,挨了娘娘责罚,大年三十被罚跪厢房。
大雪夜里,是他贴胸藏了一碗八宝饸络悄悄送去了厢房,送到时,那碗八宝饸络还冒着腾腾热气,他胸口却被烫得红了。
少年祁郡王感动不已,和他共分了那碗八宝饸络。
四十多年过去了,陈升以为当今的广元皇帝陛一心修玄,修得早就忘了人间情意。
…………月明星稀,一匹健硕的天马驮着一男一女,急速掠过白云山。
“年余未见,白云观已经淹没在荒草蓬蒿中了。”
天马上的男客低声说道,言语间似有感慨之意。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毛头小子,一年之间,就变成了名动天下的未来大儒。”
女客敛眉道,“不对,大不对,我有时会忍不住想你这具身体里是不是住进了哪个老妖怪的灵魂,没道理一年之内,你会生这几乎翻天覆地的变化。”
无须说,这对男女正是邓神秀和秦清。
原本,按原计划,邓神秀早就赶去了慈航斋。
那日,从涌泉庄园出来后,秦清一番话惊醒了邓神秀。
秦清说谢昆这样的勋贵,要想连根拔起,除非是牵扯进谋逆大案。
当时,邓神秀脑海中就划过一道电光。
他想起十余年后,北静王萧海里举事,布讨伪帝萧庆辰檄文。
萧庆辰就是当今的广元皇帝。
檄文的内容,他记不真切,但有两句却是记得真真的,“伪帝持武宗头颅,纵横大内,呼啸仆从,威逼太后,遂得登位。”
在北静王举事后,他曾路过东都,见到了一长串的犯人,足有上千人。
稍稍打听,便知是广元皇帝震怒已极,开始清洗东都,很多武宗时期的旧臣都倒了大霉,都被冠以谋逆罪名。
也正是因为那次入东都偶遇阵容庞大的犯人,让邓神秀加深了北静王起事的印象。
咏全山庄外,邓神秀得了秦清的无心点化,忽然生出了灵感。
他觉得自己可以顺着这条线,给谢昆上点猛药。
不管上一世萧海里所说的广元皇帝弑君篡位之事,是不是真的,但里面描述的令他过目难忘的细节十分重要。
而且,在眼下,没有萧海里这个大广播,此事还属于绝密,他把黑锅扣到谢昆头上。
就看广元皇帝上一世因为一看到檄文,就彻底打翻武宗旧臣的胸襟。
无须说,这就不是个气量大的君王。
说不定萧海里的指摘多数属实,若真如此,他这个屎盆子扣过去,谢昆极有可能万劫不复。
当然,就凭这一点细节还不够,邓神秀还得添枝加叶。
当然,茫无目的的添枝加叶绝对是蠢事,他不会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