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人你们带走便带走吧。”太子心灰意冷的道:“留下万氏服侍我便是了。”
“小爷大约还不明白吧。”孙锡恩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狰狞可怖,这一笑,可比不笑还可怕的多。
殿中内侍,竟是有两人被他吓的趴倒在地。
“怎么?”
太子心一沉,知道大事不妙。
“这一番小爷事败,坏就坏在万氏身上了。”
孙锡恩也不欲多说,冷然点了一句,然后便是手一挥,道:“来,把所有人近侍宫人全部带走,一个不留。”
万氏大恐,爬到太子脚跟前,用手拉住太子衣角,嚎啕道:“请小爷救奴婢!”
“唉!”
太子到底境界不同,知道说话有损无益,用袍角捂着脸,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他哽咽着道:“你先去吧,我会和父皇求情。”
他这般说,其实已经决定用爵禄来换万氏性命。
好歹只是一个宫女,就算有什么错处,也不至于要了她的性命。大不了,抛下脸面,亲自和张佳木求情。
至于自己,太子心中有数。
了不起就是废为庶人,押到凤阳高墙里圈禁。
这是一般大明宗室最严厉的处罚了,虽然太子这件事也可以说是谋反大逆,但好歹是针对大臣,不是要针对皇帝。
太子自己镇定,但万氏一介妇人,实在镇定不下来。
虽然太子频频抚慰,万氏却是拉住袍角,死活不肯松手。
“走吧,娘的!”
黄二在一边看的暴跳起来,走将过来,手一伸,拉住万氏头,就这么一路拖拽,把人生生拉了出去。
看到万氏娇小的身躯在金砖地面上被人如此拖拽,太子只觉得心如刀绞。
“刁奴!”
他在心中痛骂着,脸上却渐渐没有了表情。
“请小爷放心。”孙锡恩似笑非笑的道:“太保交待,一定要请小爷宽心,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太子冷哼一声,斜眼看了看孙锡恩,连回答的兴趣也没有了。
“来!”
一声令下,四周数十人暴诺,孙锡恩大声吩咐道:“殿内留十人,小爷要茶水点心,要什么给什么,不要委屈了!”
“是!”
“其余人,留在殿外看守,没有令箭擅入者,杀!”
“是,没有令箭擅入者,杀!”
这般作派,也是给太子看看,不要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便想着无人敢动自己,到时候闹腾开来,不好处理。
现在这么一吓,太子果然已经是面色白,瘫坐在椅中不敢动弹。
“废物一个。”
孙锡恩在心里给太子下了断语,然后戴上铁盔,大步而出。
他这阵子一直在德王府中,德王虽小,但气度胸襟城府都似乎比太子强一些。当然,十二岁的孩子,看不出太多的东西。
如此一路出来,青天白日之下,仍然是一如往日的红墙黄瓦。
但孙锡恩的心境,却已经是大不相同了。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已经感觉这皇宫不再属于朱明,而是外头那位年轻的太保大人的了。
孙锡恩前一阵很着急。
眼看大局渐渐稳下来,再稳下来。太保醉心于农庄的建设,改革官制,再下来干脆自乱阵脚,改革京营禁军制度。
若是把军权全抓在手,也还罢了。但太保自己人几乎不用,虽是抓住了权力要害部门,比如军器监和军法监。
当然,还有讲武堂,缇骑、幼军、锦衣卫。
实力是比以前还强三分,但如果十几万京营精锐全部重新建成,将来的事就难说的很了。
可以说,皇上要稳,而从张佳木的角度来说,权力之路想更上一步,就非得乱不可。
但以孙锡恩看来,似乎是张佳木的心境渐渐淡下去,或是说,根本就没有热衷过。以前的权力之争,现在看来,只是张佳木要多做一些事的证明。
有一次,在张府后园,张佳木便是看着孙锡恩,一字一顿的道:“以往种种,就是想做事,真的,如此,而已。”
换了别人,一定哈哈大笑,绝不会相信。但孙锡恩信,他知道,太保所说是事实。
这可就没办法了啊……
都快绝望了,敌人却是自乱阵脚,昏了头了!
现在大家都不动,稳着,慢慢恢复到权力平衡,然后再慢慢削减张佳木的实权。料想皇帝也是这么考虑的。
在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的。
但时间久了,就有办法。张佳木的部下也会有分化,有的权力重了,直属于朝廷指挥,有的渐渐会离心离德,新的势力会起来,旧有的会慢慢不那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