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虑了。我不是你的祖先。”
他这才慢悠悠道来:
“血族的禁忌不多,除了不能同族相食,孕妇血更是禁中之禁。血族本就属异类,吸血的秉性尚属天性,但若吸食孕妇血,一食二命,过于伤天害理,有违天道。
所以,纵是伊丽莎白再贪婪,她也从不对孕妇下手。这是流淌在血族血液里的禁忌。一旦破忌,必遭天谴!”
“等等!所以,你们是故意拿了我的先祖,让一个孕妇去引伊丽莎白上钩?”
“我没那么坏。”白先生摇头。
“你还记得我之前提到,国师掐算让我去东海岸,说那里有机缘了吧?我找到的机缘就是你的先祖。
我在东海岸走了一个月,在一个集市的奴隶贩卖台上,看到了你的先祖。她浑身脏破还带伤,却掩盖不了一种特别的光华。
当时的她肚子已经有五个多月了。她和我对视上,学了巫术的我一下判定,她就是那个契机。
我买下了她,但我没有强迫她任何事。相反她问我的第一句,就是关于血族的。
细问之下才知,她和全家坐了波斯人的船前往大食做买卖,结果遭遇了风暴。他们的船不得已停靠在了东海岸。
他们原本打算卖了整船丝绸就返航,结果遭遇了血族。整船的货都被抢了,他们奋起反抗,哪知血族直接大开杀戒。整船的人,包括她的父母兄弟全被杀了。她丈夫为了保护她和孩子,也死在了血族的獠牙下。
她好不容易逃走,却很快因为特殊的东方面孔又被人贩抓了。她苟且活了下来,只是为了肚中孩儿和报全家血仇。
就是那么巧,她清楚记得,抢她的血族就是要拿丝绸去进献和投靠伊丽莎白的。她记住了伊丽莎白这个人。所以她从一开始就表明,只要能报仇,她愿意做任何事。
当然,我也向她承诺,将尽我全力,护她平安生下孩儿,并抚养孩儿,且尽可能让她的孩儿回到遥远的故土东方……”
女人的出现,圆上了除魔计划最重要的一环。
计划成型。
果然天赐的契机。
伊丽莎白强大到此地步,已非人力能抗。最好的办法可不就是借用上天的力量?让她“主动”犯忌——刚好可达成这一效果。
伊丽莎白过于狡猾和多疑,他们深知,所有的节奏都必须让伊丽莎白掌控。
于是他们编织和散播了几个“最”来作饵。
伊丽莎白果然上钩了。
他们顺水推舟,轻易进了这个牢笼般坚固的城堡。
女子扮成东方公主,摇身一变成了彼得的未婚妻。
她的肚子被国师施了术法,完全看不出来。
事实凭借伊丽莎白的能力,如果她如往常对待陌生人那样谨慎一些,早点给女子一个术法做检查,就能看出那个肚子只是最基础的障眼法。
可她太自大,太自以为是,太贪婪,太过急不可待……当然,为了灌醉彼得,她自己也喝了太多的酒,有些亢奋失控……自是完全没现问题所在。
女子还提前喝下了国师配好的药水,这药由教廷的圣水调制,有天生辟邪的功效。既能对付伊丽莎白,也能最大程度保护女子和胎儿……
而女子从头到尾都未有过迟疑。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她孤立无援,无亲无故,别说平安生下和养大孩子,作为异族,她自己都未必活下去。
不如冲一把,反而能让孩子有平安长大之机,还能有报仇的可能。
“她叫小山。她很勇敢。这一点和你一样。她很坚定坚强,未有一点退缩。面对伊丽莎白的威压,她既没露怯,也不卑不亢,最大程度激起了伊丽莎白的好感,好奇和兴趣。她是整个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她没有出一点错。她很伟大。”
听到这里,陶然也终于明白,伊丽莎白好几次看着自己时压抑不住的恨意是来自何处!作为除魔任务的直接关键环,对头脑简单的伊丽莎白来说,她对先祖的恨,恐怕比对白先生还要多!
而她利用自己这个仇敌之后来为她的复起做事,想来也是有多倍的成就感吧?
陶然想到老妖婆给自己的一个个血痣技能,她巴不得自己依赖上那些技能吧?好在自己不稀罕,否则那该是何等讽刺?
所以那几次看到自己连血痣都没挤破,她会那般怒不可遏。那大概是让她想到几百年前了?
陶然深吸一口:“您继续。”
“……”
天罚降临。
一道道闪电劈下来,让城堡上空的黑云很难聚集。
伊丽莎白原本霸道的魔法在那时很难调动。而她血脉里的禁制折磨得她的血族技能也只勉强能挥出一半。
在和彼得的交手中,伊丽莎白再无任何优势。
而很快,准备充分的彼得还拿出了一件件在教廷里供奉的神器来镇压和封印伊丽莎白。
终于,彼得将一柄神器匕插进了伊丽莎白的胸口。
伊丽莎白的伤口不断有黑色的血液和黑气冒出来。她捂着伤口,仓皇吃惊。
而窗外还在不断传来同族们的哀嚎,士兵和平民们一浪又一浪高呼“杀死伊丽莎白”的口号……
妄想做大陆女王的伊丽莎白哪里想到她会有这样可怜的下场,她各种不甘不平,只觉得彼得是想要霸占她的城堡,爵位和土地才会做出这般卑鄙行径。
她不能接受,也没法容忍!
她不会死!她也不能受这委屈!
她再次开始召唤她的权杖。
虽说黑魔法被禁,可权杖与她早就通灵。她使不了黑魔法,但权杖可以!她用鲜血蕴养多年的权杖,可该派上用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