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重要物资,在战后自然会严密统计封存,但他打着战时紧急取用的名义,谁能说出个不来?转眼工夫,他部下的数百人全都武装到了牙齿,原本的甲士更换更加精良的器械,原本的轻兵全都换上了铁甲或皮甲。
他们刚换装完毕,一队江州郡兵从隔壁的军营冲出来。丁奉大喜,立即领人打了一个反冲锋。他精熟武艺,身披厚甲,又有家传的那把锐利宝刀为凭,所过处敌军一片鬼哭狼嚎;再加上部下们也都凶猛,冲了三两次就使敌人土崩瓦解。
丁奉留了一队人驻守武库并看管俘虏,其余人随他直杀进军营。这处军营是江州郡兵最主要的一处营地,营地有南北而门,此刻北门正被一支荆州军堵着厮杀,丁奉从南门突入,当者披靡。
因为营地里道路狭窄,南侧将士面对如狼似虎的丁奉简直毫无抵抗之力,北侧的将士却难以支援。几乎在一瞬间,江州郡兵前队有组织的抵抗就被打了个粉碎。
这种可怕的压力就像是将石头掷入水中激起的波纹般迅速传递。几个呼吸之后,整片营地里的郡兵哄堂而散,少数几个军官也被败兵推动,身不由己地翻墙过户,拼命奔逃。
一片狂乱的江州城里,只有狐笃设宴的那个院落比较安静些。
院落的前一进,有强烈的血腥气慢慢弥散,那是江州文武官吏的扈从们。这数十人此前在门外等候各自的主人,直到荆州军大举入城,才现情况不对,狐笃的部曲们早有准备,立即刀剑并举,将他们杀了个倾净。
院落的后一进,则弥漫着屎尿之臭。此时赴宴的文武们几乎连自家肠子都快泄出体外,一个个双眼失神、倒地呻吟,宛如臭虫挣扎于泥潭。其中特别惨烈的两个,之前堕入粪坑以内几乎溺死,还是狐笃令部下将他们拖出来的。
狐笃沿着院落边缘的廊道走了几回,确定他们彻底失去行动能力,这才放心地转回堂前上风处。
“诸位,今日实在不好意思。可是很快你们就会知道,我对诸位一片好意。”狐笃沉声道:“就在此时此刻,荆州大军已经入城,诸位若去抵抗,徒死无益,倒不如在此歇息……日后江州城的事务,还有借重各位的地方。”
他这番话倒也不错。此刻身在院落中的,都是江州城里与荆州势力相对亲近,又有头脑灵活、具备一定能力的人物;尘埃落定以后,只要他们愿意合作,少不得似锦前程。
堂下一人气息奄奄地答道:“狐长史的好意,我们已经切实收到了!你放心,左将军既然入蜀,我们也没打算为刘季玉殉死……”
“如此,就再好不过了!”狐笃笑道:“来人,取热水来,为各位洗一洗脸,擦一擦身。诸位若有精神,一会儿可以随我同去拜见奋威将军。”
堂下那人正勉力支撑起身体,听得拜见奋威将军云云,吓得连连摇头。
他一边喘气,一边道:“狐长史,我们已然服膺,何必还要去奋威将军面前丢脸?还请为我们稍许斡旋吧!明日……不,后日我们定去拜见,从此鞍前马后,绝无怨言,可好?”
“那也行。”狐笃微微颔,随即迈步出外:“我去前院看看,若局势稳定,便回来释放各位。”
走了没几步,他忽然觉得一阵腹痛,竟还有咕噜噜地响声从胃肠深处冒出来。
“啊呦,不好。”狐笃猛出了一身冷汗:“莫非适才疏忽,自家用错了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