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住嘴!”士燮对他道。
可这扈从大概是惊慌过度,还在喊。
士燮拔出剑,双手握着剑柄,向他的大腿刺过去去。这扈从嗷了一声,瞬间就安静了。
少了一个狂呼乱喊的,周围也安静了一些。
士燮弯着腰,剧烈地喘着气,竭力平复呼吸。他喘着道:“别慌,我们兵多,聚拢起来,可以打退江东人!”
说着,他试图抬头看看前方动向,然而刚起身,几支箭矢飞来,险险擦身而过。江东人已经击破了大半座营地,逼近到中军了!
另一名扈从担心士燮中箭,猛地窜到士燮身侧,大喊道:“宗主,我们顶不住的!赶紧走,我们逃命吧!”
士燮正在犹豫,忽然这扈从身体一沉,歪着倒在士燮身上。士燮用力将他推开,只见他额头的侧面中了一箭,箭头直贯入脑,已经死了。
同时中箭的,还有好几名扈从。士燮已经看到了江东人凶恶的脸!
除了极少数忠心扈从以外,中军帐周围的人们如退潮般惊慌地后退。
整座大营也崩溃了。大营中的士兵很多都是交州蛮,素来缺乏指挥和组织的,士燮能将他们聚拢在一起,已经费了很多功夫。这时候,大批蛮兵从营帐中奔出来,根本就没和江东人接战,就已经失去了迎击抵抗的信念。
在黑沉沉的天色中,他们全无队列,一溜烟地往远离江东人进攻的方向狂奔,像是被猎人追击的鹿群那样轰然而散。
这时候,营地西北面也乱了起来,那是留在江东人营寨中的荆州蛮兵杀到。荆州蛮兵砍杀交州蛮兵,杀得血流成河。
又一名扈从焦急地道:“威彦公!我们走吧!”
另有数人从帐中取来铠甲,打算为士燮披上。他们七嘴八舌地道:“夜间昏暗,江东人没办法追击,我们只要往山林中走,必能脱身。然后往南海去,到了南海就有办法!”
“江东人既然突然难,就一定还有后手。这场突袭,不会那么简单结束的。”
士燮非常清楚自己失败了,而且是一场出乎预料的,彻头彻尾的惨败。
数十年的经营,看来今夜就要毁于一旦了。成败之间的转变,何其神速?
成者自然为王侯,败者呢?这一场失败之后,士氏将再没有纠合蛮部的威望,无论交州局势如何展,士氏都已经失去了独立的底气,需要谋求的,就只是保全宗族罢了。
这样想着,他反倒冷静了下来。他半蹲在中军的栅栏边上,对扈从道:“何况我年近八十,那还有奔驰亡命的能耐?与其死在沟壑之中,不如就在这里!”
“可是……”
扈从目眦俱裂,待要再说,士燮制止了他:“江东人杀到此地,总还有一会儿。有些事,须得另作安排。你莫要浪费我的时间。”
众人听他语气苍凉,无不感哀,有人顿时哭了起来。
士燮随手指了一人:“你到后帐,把我床头放置书信的黑色漆匣取来。”
那扈从立即去了。
士燮又指另一人:“你去南边第三个营帐,营中应该有几个被锁着的人,立即带他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