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内,至少能有一千五百人。”
李齐又是一喜:“好!”
“只是……”
“只是什么?”
几名聚落领拜伏道:“只是,山间流人辛苦经载,家计始立;若妄加驱逼,恐生事端。所以,最好能得一个朝廷名义,以便我们说服他人。”
那就绕了回来。他们想要先得到县中吏员的职位,再拿这职位,以朝廷威严去催促他人了。李齐想,这倒也并无不可。
正要答应,外间一名士卒禀道:“校尉,都伯黄小石说,有急事求见。”
李齐稍稍迟疑,随即道:“请他入来。”
都伯这种中低级军官,在李齐手下怕没有五六十个。各个都有职司,若无缘故,并非随便就会求见校尉。但黄小石是跟从郭竟与虎豹骑作战,又在极艰难环境下抢回郭竟性命之人。便是雷远也见过他,还专门为他安排过军校的培训,故而虽只是个都伯,倒也不能轻视。
须臾间,黄小石来了。
这年轻人近来蓄了须,看起来老成很多,一举一动都很严整。他大步上堂,拜过李齐。
“小石,有什么事?”李齐笑问。
黄小石道:“今日正在城池西面安排屯垦,无意间现,有山间盗贼流窜出外,埋伏截杀向我们输诚的逃人领们。我容留了侥幸脱身的数人,特意带他们来见校尉,禀明他们的委屈。”
堂上瞬间起了一阵骚动。李齐面色不变:“竟有这样的事?怪不得今日来人甚少……带他来,我来问问!”
黄小石领命出去,带了杜狗儿来。
杜狗儿磕磕绊绊地把事情说了。他显然仔细回忆过整桩事,说的虽然慢,却很完整,并无遗漏。
待他说完,李齐睨视堂上的宾客们,问道:“你是说,令尊知道凶手是谁?”
“是。家父临死前说了,敢这样动手杀人的,必是焦石山或双鹤岭的贼徒。因为县中要聚合各地逃人,重建地方,会要任命县、乡中的诸多官吏,所以,那些贼寇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杀了我们这些零散聚落来人,那些县中要职便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李齐冷笑了数声。
他转向堂上宾客:“薛君,戴君,两位怎么说。”
“那焦石山、双鹤岭的贼徒,便是指我们的部下了。”先前答话的中年人躬身道:“说我们截杀逃人领,图谋垄断县吏职位,这实系污蔑。但,这少年的父亲,西源山的杜鸦儿,确实是我们杀的。”
他平伸双手,向李齐示意:“不瞒校尉,开弓射死杜鸦儿的,便是我薛宁。”
“你好大的胆子!”李齐拍案而起,戟指怒喝:“来人,把这厮拖出去,斩了!”
“今日我们来此,是为了替朝廷效力,替校尉分忧,绝无丝毫恶意!”薛宁大声道:“请校尉听我一席话!听完之后,若校尉觉得我胡言乱语;我,连带着焦石山、双鹤岭上下千余口,愿引颈受戮,绝不给校尉添麻烦!”
李齐挥了挥手,让涌进厅堂里的士卒退出去。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薛宁好几眼,才慢慢道:“你们焦石山、双鹤岭的部众,全都是手上沾血的强贼,这我早就知道。却不曾想,你们敢在我眼皮底下杀人?有趣,有趣。你想说什么?”
薛宁应声道:“我等部众,确实都是贼。可校尉觉得,端溪县中这么多聚落流人,他们一个个都是本分良民么?杜鸦儿在西源山,难道就只保境安民?他们难道没有做过杀人放火的勾当?他们的手上,难道没沾过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