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冏被羌胡人推搡到马超面前,忽然腿软站不住,一个踉跄坐倒在地:“凉公,不是你下的令么?说刘备分明拿不下长安,说我胡言乱语耽误军机,要让我吃些苦头。”
马超愣了愣,随即想到自己恼怒的时候口不择言,或许真说过?
这让他有些羞窘,连忙上前一把搀起姜冏:“哈哈哈,许是这帮羌胡人听错了。仲奕,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哪会对你如此?羌胡人粗野,你不要计较!”
“不敢不敢。凉公饶我狗命,没让我死在胡儿手中,我已经很感谢了。”姜冏苦笑道。
马超飞起一脚踢开一个在身边探头探脑的羌胡武士:“快取饮食来,没看到姜功曹饿了吗?”
他天生神力,何等厉害?随便一脚出去,那羌胡武士惨叫着倒在地上,随即蜷缩呻吟起来。其余众人屁滚尿流散去,个个都说,奉凉公之命,快取饮食来。
马超扶着姜冏,让他斜倚在一条毡毯上,殷勤地道:“哈哈,仲奕啊,仲奕。现在有个碍难时局,须得问你要个建议,哈哈,你要喝点什么?我这里有上好的潼酪。”
姜冏连道不必:“凉公,你要问什么,不妨直说。”
马超又扶着姜冏让他站起,指点着远处局面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唯独不提自家对阎行的痛恨。最后道:“我看这两家杀得痛快,却不知自家该如何应对才好。”
姜冏听了半晌,看了半晌,忽然大叫一声:“这还用想?凉公你……你竟愚鲁到这程度吗?”
马超握着姜冏肩膀的手掌稍稍用力:“什么?”
“姜冏,你说清楚!”马超的五指仿佛钢浇铁铸,这一下便让姜冏痛得无法答话。
马超五指一松,姜冏眼睛眉毛都纠在了一起,大声嚷道:“阎行这厮出城了!这不就是我说的,玄德公夺取长安的机会吗?”
马超眉头一皱,露出不信的神色:“怎么可能?你没见刘备这一路上被打得有多惨,那简直尸山血海!”
姜冏厉声道:“刘备是天下少有的英雄,为了夺取胜利,他哪有什么代价不舍得付出?凉公你想想,现在曹操之兵与刘备本部鏖战,阎行出城救援则长安空虚,阎行坐守长安则曹操恐遭败绩……这种两难情形,除非事前精密推算,何得如此!凉公,这一定是刘备设下的圈套!这就是他夺取关中的机会!”
马超恍然大悟,随即吃惊道:“这些人,算得够精啊!”
他松开手,顺便替姜冏拍拍衣服:“那……仲奕,我们该做什么?”
“还等什么?出兵啊!这会儿曹刘纠缠一处,凉公你先杀了阎行,凉州范围内再也没有人能对抗我军的武威!然后夺下长安,那我们能拿到的好处简直无穷无尽!赶紧出兵啊!”姜冏大吼,口气吹得马超的眉毛都在晃动。
换了平时,谁敢这样对马超说话,便有十个脑袋也一起砍了。但此刻马超放声大笑,震得人耳膜生疼:“哈哈,说得好!姜功曹,你说得很对!这就是我们一直在等的机会!”
他立即向扈从武士们令。
随着一阵阵高亢金鼓声,片刻间,无数人声马声应和,无数人马像是潜伏的野兽那样,忽然从深山旷野间冒了出来。一队队的东羌、西羌、葱茈羌、白马羌、黄牛羌、青氐、白氐、卢水胡战士纷纷高举起他们的旗帜,吹响苍凉肃杀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