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声道:“任将军,老姜,你们可记得,雷将军率前部急趋排山之时,对我们通报的信息?”
姜离应声道:“记得,当时前哨斥候向鹿门山北包抄四十余里,回来后报说,中领军曹休所部,已经越过淯水,急速向鹿门山方向前进,兵力数以万计。故而雷将军率前部急行,必欲抢在曹军主力抵达前拿下排山,获得鹿门山区的第一个落脚点。”
他这番话,几乎便是当时军使传来的原话,一字不差。
“也就是说,曹休所部前,前日下午越过淯水,接近鹿门山。我方斥候现曹休大军的时候,曹休的哨骑差不多也在同,同时现了雷将军所率交州主力。对么?”
“十有八九如此。”
“淯水最下游,最后一条较大的支,支,支流乃是瀴水,曹休在淯水、瀴水之间现了我军踪迹。那么我们就可以推测,曹休所部随即一方面率军加速南下,另一方面派出了军使韩高,沿着瀴水北岸向东,通知新野以北各处塘陂守军做好准,准备。对么?”
任晖慎重地考虑了一阵:“今天早晨时,我们见到韩高。此人是从北面来的。”
“因为前日的暴雨,瀴水两岸泥泞异常,不利驰,驰马。连带着拒柳堰北面,凭空多出了大片的水面、浅滩和沼泽。这是我亲,亲眼所见,两位也可实地勘察一番。韩高从西面来,要到达堰堤上头,不得不绕行水域,往北面兜一个大圈子。”
任晖点了点头,又问:“然则,韩高又自称南阳军使?”
邓范放缓语速,慢慢地解释道:“他是中领军曹休部下的兵曹掾史,职在协调诸军,自然随同曹休行动。而南阳那边……若曹休前日晚间派人飞报南阳,然后南阳军使自北而来,数十处堰堤一一都要通知到……其人除非肋生双,双翅,否则绝不可能在今早赶到此地。我以为,韩高自称南,南阳军使,意思是常,常驻南阳的军使,而非指他从南阳来。”
“即便如此,那又代表什么?”
邓范稍稍侧身,让开舆图正前方的位置:“两位请,请看。韩高沿瀴水向东,经一日一夜,抵达拒柳堰,也就是说,我们是他经过的第,第一处驻守堰堤之地。如果我方攻占此地的消息不被泄露,曹休遣人通报后继军令,所经的第一处,依然是此地。”
任晖的独眼中精光一闪:“士则,继续说。”
“此前我们预计,在如拒柳堰这般蓄水之处驻扎的曹军,恐怕不下三五十处。这三五十处营地,就算平日里天气晴朗道,道路通畅,想要一一通知完,完毕,也非得花个七八天乃至十天以上。前夜这一场暴雨,周边方圆数十里几成泽国,三五日内都难以通行大队人马。而今年夏季的雨水又格外多些,很可能再,再来大雨,则道路将会长期泥泞。对么?”
“没错。”
“再算上回,回程的时间。我以为,就算韩高其人十余二十日不折,折返曹休本部,曹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反常,对么?而雨水更导致诸多营地间的联系绝少,我们驻在此地,只要不出兵攻打其它营地,只要始终举,举着曹军旗帜,想来也没谁特地怀疑我们,对么?”
“想来是这个道理。”
“那么,我们就掌握住了曹休往诸多堰堤塘陂传令的通道!曹休自可以遣使令,决堤放水,但只要我们够小心谨慎,再加几分运气……这个军令,就到折柳堰为止了。而我们,反可以遣人手持曹军军使的腰牌符信,向北面各处营地传信!”
邓范看了看任晖,再看看姜离,竭力遏制住激动的情绪。
他沉声道:“也就是说,这场洪水来不来,什么时候来,这洪水所向,淹没的是谁……此事,由我们说,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