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面前的这上百名欲取他性命的广濑藩武士,绪方回想起了在榊原道场练剑的日子。
那是一段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
光是回忆起来,绪方的脸上便忍不住浮现出几分笑意。
“绪方逸势!”
一道爆喝突然炸响。
声音的主人,正是此时正牢牢护卫在松平源内身侧的七原。
“把你的刀放下!”
一道接一道爆喝声,以七原他那高大壮硕的身躯为圆心四散而开。
“不要你以为拿了个榊原一刀流的免许皆传的证书,你就是天下无双了!”
“你的剑术再高超,难道还能高超到同时和上百人做对手吗?!”
七原的这一声声爆喝,让绪方的思绪渐渐从回忆中抽出。
绪方抬起眼眸,让目光从面前的这上百名武士的脸庞一一滑过。
望着面前的这上百名敌人,绪方的脸上无悲无喜。
绪方缓缓抬起紧握在右手的刀。
刀尖直指被面前的这上百名武士给团团护住松平源内与七原。
绪方用他的动作回答了七原。
望着绪方的这一动作,七原只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袋上涌,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绛红色。
“绪方逸势!”
因愤怒而涨红了脸的七原再次爆喝道。
“你这大逆不道之人!身为广濑藩的臣子、身为一名武士,竟然想刺杀自己的主君!”
“好心给你一个机会,你竟然还不领情!”
“你还有身为武士的廉耻之心吗?!”
绪方静静地听完七原的这番爆喝。
随后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我今天,不是以武士的身份来到这里的。”
“我今天,是以男人的身份站在你们面前。”
说罢,绪方将自然垂下的左手缓缓抬起。
搭在插在左腰间的胁差。
噌!
然后一口气将胁差从鞘中拔出。
绪方右手上的打刀,与左手上的胁差,在苍穹之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凛冽的寒光。
在拔出胁差后,绪方缓缓摆出了“无我二刀流”的架势。
望着手握双刀的绪方,松平源内满脸好奇,而七原的瞳孔则微微一缩,倒吸了一口凉气。
七原精准地看出了——绪方摆出了某种二刀流剑术的起手式。
虽然他不认得这是哪一流派的二刀流。
“绪方逸势!”七原继续暴喝着,“你竟然还会用二刀流?!”
“你是什么时候产生了我只会‘榊原一刀流’这一种剑术的错觉?”
“我今天一定要摘下松平源内的狗头。”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面无表情的绪方,此时脸上终于浮现出透露着凌冽杀意的阴影。
“我看下谁有胆过来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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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被绪方此时所散出来的气势给吓到了一般,挡在绪方面前的这上百名广濑藩武士,有不少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甚至数步。
“哼。”七原用鼻子冷冷地哼了一声,“冥顽不灵!你多用了一把刀,难道实力就能翻倍吗?!广濑的武士们!将这大逆不道之人碎尸万段!”
随着七原的命令下达,这上百名广濑藩的武士一面出着怒吼,一面高举手中的刀,朝绪方杀来。
而绪方也毫不畏惧地握紧两手中的长短双刀,一步一步缓缓地朝面前的这上百名敌人迎去……
……
……
……
……
4个月前——
宽政元年(公元1789年),5月3号。
广濑藩,榊原道场。
“绪方前辈!绪方前辈!”
许逸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绪方前辈!正在比剑呢!您什么呆!”
刚刚的这道男声的音量陡然拔高了一截,让许逸感到自己的耳膜都开始疼了。
猛地睁开眼睛。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名站在他身前、剃着月代头、手持木剑的年轻男子。
刚刚不断呼唤着许逸的人,正是这名年轻男子。
——这里是哪里……?我不应该在我家的书房里看书吗?
许逸一边在心中这般暗道着,一边转动目光,看向自己的四周。
日式的道场、放置在道场边上的一排排木剑、跪坐在道场边缘的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的一众人等。
以及正手持木剑,站在他身前的年轻男子。
这名手持木剑,站在许逸身前的男子,再次皱紧眉头用不悦的口气说道:
“绪方前辈!您今天怎么了?怎么一直都在呆?如果是生死相搏的决斗的话,您已经死了!”
明明这名年轻男子说的是日语,但许逸却能毫无障碍地听懂他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