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路因为不放心妻子,在下午上班时间里时不时溜到这边看上几眼。
只见陶桃的状态非常好,满面都是光彩,不住训人。一会儿骂李姐,一会儿说老刘老糊涂,一会儿又讽刺跟丁喃语搭戏的欧阳今,木头人废物一个。
说来也怪,被她责骂,大家不但不生气,反非常高兴的样子,都道,老板说得好,老板你都对。
韩路也很高兴,递了一支烟给宋田,两人关了门大抽特抽。
韩主任笑眯眯问宋田:“老宋,看架势,陶桃教得好丁喃语学得也不错,你这边的创作也要抓紧了。”
宋田:“创作不是生孩子,十月怀胎,倒时候不生不行,你懂个屁。”
韩路也不生气:“我是不懂,但你也不能骂人啊!陶桃现在可算是恢复了许多,值得庆贺,我请你一包好烟。”
就扔了一包过去。
看到烟宋田态度才好了些,口头却呵呵冷笑:“这事怕是要糟。”
“怎么说?”
宋田道:“韩路,你要弄清楚,小丁才是主角是腕儿是台柱子,陶桃还有其他人都是给她服务的,丁喃语才是老板。”
“是啊,没错啊。”
“没错个鬼,你眼瞎啊?看看那边,所有的人都喊陶桃是老板,都围着她转,又置丁喃语于何地?三天五天还好,日子长了,小丁会有看法的。小丁现在是新人,以后在艺术上成熟了,又该如何跟她的老师陶桃相处?”
最后,宋田总结道:“咱们唱戏的都又一股老子天下第一的脾气,谁都别想压我头上。不然,也没资格成名成家。”
韩路又观察起排练室的相关人等。
那边的排练正好到了休息时间,陶桃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李姐忙叫:“快给老板上茶。”
“毛巾毛巾。”
“扇子,水果。”
“老板,今天的梨不错,要不要含一片。”
“老板,我切了两片黄瓜,要不要敷个面?”
陶桃只微微点头,安然享受大家的服务。
而丁喃语则被冷落到一边,有点手足无措。李姐低声道:“小丁,找个痰盂,老板要用。”
丁喃语无奈:“好的,我这就端给老师。”
韩路忽然感到一丝不安。
晚上回家后,韩路提醒陶桃说你这样做不好。
陶桃道,什么我这样做,关我什么事,李姐他们硬要尊重我,能有什么办法。
韩路:“可小丁才是老板。”
陶桃:“舞台上的角色,内行的认可需要自己去争,我可以给,但她要接得住。小韩,我心情好,不想跟你吵。去,去教妹妹识字。都快两岁的人了,字都认不得,丢人。”
韩小妹正在和爷爷玩,她把一卷卫生纸扯得满地都是,据说是为了锻炼气力和手脚协调能力。
川剧教学继续,陶桃教授学生非常严重,丁喃语天赋奇高,一星期下来,那部《数鱼》竟然学得有摸有样,就好象是从小就学川剧一样。
周五的时候,宋青山还是有点不放心,问陶桃:“明天就要出演出,如何?”
陶桃斜视他一眼:“你是在怀疑我吗?没问题,出了演出事故我负责。孩子很优秀,舞台感很好,上戏的时候有颗大心脏,一个字,稳。”
宋青山面上露出笑容:“你陶老板说成,那就是肯定成的,这事就拜托你了。”
隔壁市的路有点远,这次演出活动是应那边的邀请宏扬本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走进小学,给孩子们送去丰富的精神食粮。
上午,四十多个演员就来到文旅局办公室楼大院,那边已经有一台中巴和两辆小车等在那里。
这次韩路没有跟着去,他要给新员工办入编的事,带队的是宋青山。
演员们自然坐中巴,天气热,开了空调。
陶桃和丁喃语坐一块儿,小丁人年轻,怕热,将空调出风口对着自己猛吹。陶桃伸手关掉:“不许吹,李姐,丝巾带行没有,把她脖子给我缠上。外套,外套拿过来。”
丁喃语:“老师,我实在太热了。”
“忍着。”
“这能忍?”
“心静自然凉,路途遥远,你睡觉吧。”中心的演员常年下乡,他们早已练就了在颠簸中化妆补妆、睡觉补觉的“特殊技能”。
可实在太热,丁喃语如何睡得着,迷瞪中,浑身都被汗水泡透了。
好在车穿过大凉山地区,温度终于降下去,感到凉快了,但陶桃又把一件厚衣服盖过来。
六个小时后可算到了地头,地方同志办招待请吃饭。
小丁坐了一天汽车,又热又累,早饿得不行,就高兴起来。陶桃:“不许去,外面的东西是能乱吃的,等下点个外卖。”
丁喃语终于忍不住了:“老师,我饿,想吃肉。”
“不,你不想。”
“我就是一个普通演员,这次就是随便给娃娃们唱一场,搞那么严重做什么?”
“你可是要演浩然成昆,将来要上央视,要拿梅花奖的,你管不住自己,我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