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在蔚州的连连大胜,尤其是三石、简阳二战。真是将整个睦州都震动了,百万军民激动奋然,意志昂扬。睦州刺史也突然从干巴巴过rì子的贫民变成了大阔佬。手下有钱有粮,有兵有甲,当下就把一万民兵转正,再在全州范围内又行招募新兵两万。
而刚刚转正的民兵,就挤nǎ子一样挤出一些来,尽数派来了蔚州。从大顺关进蔚中,再从蔚中到太谷,现在其中的一部分从太谷就再来到了祝彪军中。
与郡国兵比,这些转正的民兵的确是新兵,可与睦州现今正招募中的新兵蛋子比,他们就是老鸟了。
睦州原先的新旧两万郡国兵,一仗仗打下来经受了无数生死考验和磨砺,正在向真正的jīng锐转变。可人数却也筛了又篦,篦了又筛,每一场仗都在折损和牺牲中经历着痛苦。
一句话说明白,两万新旧郡国兵不够用了,刀山火海的一部分就要有这些刚转正的民兵来扛了。
可是,北面还没周军回来。祝彪手下军力有限,也不可能封锁住整个昔阳城,况且中山国还没禁制飞禽,鸽子、鹞鹰,在天上飞着下面的汉军是干瞪眼。
祝彪心中明白,周军不转回昔阳,那就肯定是奔广阳去了。围困了一个多月眼看就要到收获季节的广阳之围,现在十有仈jǔ是解了。就是不知道两相汇合后的周军接下去是什么打算?
是继续北上,还是掉头南下?
祝彪屯兵昔阳多rì,但是没能与北面取得联系,跟东边的联络也不顺畅。他现在可以凭借的只有一千薄刀岭jīng骑,撒开做镝锋,密切关注着北路的一举一动!
“老爷,越骅那个贼子在门外求见。说有要事与老爷相商!”
安平侯府门房的管事向云瀚禀道。
云瀚眯起的眼睛波光闪动着,今天上午才有南面来人进了驿馆,现在越骅就来求见了?
有要事相商?莫不是唐王要罢手?“去请他进来!”
“是。”执事退出去,快步向着大门赶去。
“狗东西还敢出来惹人厌,爷门们,砸死他……”
“砸,砸死他……”
“王八羔子,有种就从门庭上下来,爷今儿个非打死你不可……”
执事还没回到门房就听到了外面汹涌如cháo的叫骂和喊大声。“呸!活该”
……
第二天退朝。
“父亲,王上、太后怎么突然间……大变样了呢?”
易北候府书房,余昕贤正与自己老爹困惑着。一直以来态度极其强硬的王上和云氏一族,突然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下令南部三州的‘义民’全部回国,更下令睦州军退出蔚州,将全部掌控在手的蔚中陇山之地归回中山,只聚兵扼守大顺关。
劳苦功高的外甥女婿。冠军将军升做了上军将军,这是与四征四镇相平等的军职,乍看起来是非常恩厚的奖赏,兵力也从单独的三万骑兵增加到了五万步骑,可祝彪一直屯兵的薄刀岭却被划回了金吾卫。练兵地点也从王都郊外直挪到了河州,还是相对危险的河东安泽郡!
今rì早朝大会,满堂寂静无声,一双双震惊、不可思议的眼神盯向新王,余昕贤忘不了那个场面,因为他也是其中之一。
“越骅!唐王出招了……”
余子良翻转着脑子里的信息。他知道,昨天上午有一南面来人进了驿馆,下午越骅就赶去了安平侯府,还在门庭等候的时候被围过来的百姓破菜烂叶砸的浑身狼狈不堪。
而约有一个时辰后越骅从侯府后门出去,云瀚就立刻从前门进宫见了太后,一直到晚上才出宫。中间有一段时间,太后屏退了左右太监侍从,宫女婢女,只有太后、王上、云瀚三人……
这些消息都不是什么隐秘信息。余子良即使不专注的去打听注意,过段时rì也会一点点的传进他耳朵。这世上的有心人多着呢,比如自己的那个孙儿。
头绪一点点理出,余子良相信一切变化的起源都是在昨rì那个南来之人。而能起到如此大变化的源点。不会是富而不强的中山国,而只会是那个掌控着半个北疆的唐王。
将这些说给儿子听,余子良口述,余昕贤笔录。“用最快速度送到昔阳军中!”
这封信并不能解释唐王是如何做到令王上、云氏一族让步的。余子良为的只是想让祝彪明白一二其中的因由。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因为他感觉到了里面的不净……
而如果祝彪想知道。那就让他自己去搞清楚去吧。反正小七那里不是没通往上层的门路。
……
东方天际,一缕晨光破晓,宛如一柄巨大无比的利剑,一剑便斩开了漆黑的夜幕,给人间带来一丝光亮。
随之,光亮越来越盛,将那暗黑,不停地向那不知在哪儿的边际驱赶开去。不多时,太阳跳出,大如圆盘,红彤彤的,放shè出无尽光霞,刹那间黑暗尽退,山河大地,一片清明。
盘踞在昔阳东郊多rì的汉军在清晨的阳光下收拾着行礼,不远处万余中山军列阵欢迎着。祝彪兵临城下多rì,还是第一次看到乌龟露头!杨延彰、高燮、李攀龙三将和七千兵丁都不用回睦州了,在昨rì伴随御旨一起下达的太尉府文书中,他们三将和七千兵丁已经归到了祝彪这个新鲜出炉的上军将军麾下。
等大军折回了北汉,再在曲州诸军中折出一部出来,凑够四校尉,搭建起四营步军的底子,什么时候凑够两万步军,就只有慢慢填了。
一千铁骑时刻jǐng惕着,祝彪也在看着不远处的中山军。面上平静无波,可心里头,千万头草泥马在奔腾而过。
“靠,靠,靠,靠,靠了!”
自己还真有一语成谶的天资,说有可能赶上九月九rì的云梦大会,现在就真有时间去赶上了。唐王罢手,周军退出,中山国服软,也都一一应证。
但,相同的结果却是从不同的经过得来的。
三州蝗军回国也就罢了,这些rì子各家各户抢的不少了。可蔚中陇山之地白白丧失,大顺关变的毫无遮掩,变成了真正的边关就太不利了。事实上陇山诸县如拿在手里,不仅可以反哺睦州,更是可进一步屯兵涡阳,威胁太谷。
现在汉军缩在了大顺关里,安全是够安全的了,却完全丧失了战略大局上的主动。rì后中山军只要布置得当,汉军便行出击也最多只能在陇山东西打转,想再次跳出陇山,杀进太谷太难了。
而自己离开了待了一年多的薄刀岭,被调去了河东安泽郡。虽然不愿往坏的一面去想,然考虑到王上、云氏一族态度的骤然转变,祝彪心头也沉重着呢!
现在中山、北汉、唐王三者间的关系是,中山国向北汉服软,北汉又向唐王服软,基于中山是唐王的铁杆手下,北汉与唐王之前的龌龊,两国的地位就相等在了一个面上。
虽说具体的细节祝彪还不清楚,但是周军的俘虏、中山国的俘虏肯定会陆陆续续四方的,这完全就是等于最初作战意图的失败。早知这种结果何苦还与唐王硬挺上一把?
且唐王又是用什么来让王上、云氏一族服软的呢?
祝彪突然有了种‘梁山’的感觉,中山国就是祝家庄、曾头市这些服从于北宋朝廷的地方豪强。梁山先把地方豪强狠扫了一阵,又扭着朝廷官军痛殴一通,可惜最后还是受了诏安。
擒着的‘高太尉’要恭恭敬敬的送还回去,搞不好rì后还要替官家流血卖命!
这让他心劲如何高的起来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