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杀出的二十多骑,横冲直撞,势不可挡,竟是冲出了荡起的尘土范围之外,清新的空气入鼻,让他们为之振奋。泡*书*吧()
然而,侧门相望,二十多骑,已经只剩下了十几人了,前面,还有厚厚地人墙阻挡着去路,先前在尘土之中,势力范围有限,他们还不觉得如何,现在看着厚厚的人墙,每个人都不由得心生绝望。
高崇靠在偏将的后背,双臂下垂着,他只觉得自己的视力越来越模糊,眼前好像挡着什么东西似的,左臂现在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鲜血顺着枪伤的伤口处不断淌出,流到手指处,滴落在了地面,一路之上,划出一条由血渍凝成的断点线条。
他想抬手擦一擦已经模糊的眼睛,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左臂自然不用说,就连右臂都抬不起丝毫,眼皮越来越沉重,他拼命的忍着,却怎么也支撑不住。
要死了么?
高崇最后一个念头便是这样,之后,他双目一合,彻底的没有了知觉。下垂着的双臂随着战马的奔跑前后摇晃着,靠在偏将后背上的脑袋也后仰了过去,战马每次颠簸,都会随波摇动。若不是身体被偏将用腰带紧紧地绑在了一起,他现在已经坠下了马去。
身下的十几人面色异常凝重,相互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他们立马挺枪,高举着手中的兵刃,爆出了巨大的吼声:“大宋万岁,帝师万岁!”
在他们心中,只有大宋国和帝师,浑然忘记了这个大宋还是皇帝的大宋,这些都是终于岳少安的勇武之士,吼出这番话,只是在有了战死的觉悟后,由心而,他们并没有顾忌到这样的话会给岳少安带来什么麻烦。
当然,即便是岳少安在场,看到如此忠心的勇士们在决定战死之时的由衷之言,有的也只会是感动的泪水,那里会忍心责备他们的无心之过。
吼声落下,随之而来的便是勇士们的惨烈突围,十几骑,对上对方厚厚的人墙,他们没有退缩,看着前面步兵叠起的枪阵,明晃晃的枪头直对着自己,炎热的中午,太阳炙烤着,但那枪头之上却似乎着一道道寒光,刺痛着他们的眼睛。
虽然如此,他们还是毅然决然的冲了上前,冲在最前的四匹战马被他们的主人拼命拍打着,狂冲之势没有丝毫停顿,径直朝着那一杆杆长枪扑了上去。
“噗哧……”
“噗哧……”
“噗哧……”
“噗哧……”
“…………”
数十声枪尖入体的声音响起,血花四溅,喷洒出一道道血雾,血雾飞起,阳光照耀中,异常的鲜艳,刺痛着后面冲上来的同伴们的心。
他们的眼中早已经浸满了泪水,嬉笑怒骂的兄弟,以前为了一条洗破了的裤子还大打出手,为了他多喝了一口酒还连连讽刺,此时,却以性命表达着他们的心意。
战马上,堂堂男儿泪洒满襟,前冲之中,泪珠被丢在了耳边的风中,破裂成了无数的小水滴,消失不见……就如同他们的心被狠狠地撞碎了一般。
兄弟们慢走,稍后我们便来了,下面,我们还要在一起抢酒喝,还要在一起打架,上次,你多打了我一拳,我一定会还给你,等我……
还剩下九匹马,十个人,他们毅然决然地朝着前面死个兄弟冲开的血路冲了过去,他们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身体还耸立在那里,身上插满了长枪的枪杆,支撑着他们屹立不倒。
后面冲过来的九人却用手中的兵刃将他们挑倒在了一旁,不是他们心硬,只是他们知道,不能让兄弟的死白白浪费,他们是给自己争取一条出去的路啊。
枪阵被以点破面的技巧冲开了一个小豁口,九匹马冲小豁口中冲了进去,短兵相接,又交战在了一起,然而,没有了阵型的步兵,却不是骑兵的对手。
只是,金兵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在杀了几人之后,终于寡不敌众,又倒下了几人……
近了!近了!真的近了……
只剩下了四匹马了,但是,他们已经坚持到了边缘处,再往前冲几丈的距离就冲出了包围圈,几丈,对于战马来说,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
可是,就是这短短的几秒钟,却仿佛永恒一般难以跨越,这里的人墙已经到了最薄弱处,只是,他们也已经精疲力尽了。
四匹马中又倒下了一匹。终于,他们冲了出来,对于他们创造的奇迹,以后可以在自己的营中大吹特吹了,他们有这个资本,可是,还未等他们庆幸之时,金兵又从两旁包抄了过来。
余下的两人看了看偏将,扭头分别朝两旁杀了过去,为了只是给他争取一点时间,偏将咬着牙,丝毫不停,径直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