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人是找到了。但是,那女娃的父母身份有些特别,属下不敢擅自做主,故而,一时还没有送还回去。”
吴掌柜脸色骤然一沉,道:“特别?有什么特别的?帝师交代的事,你若是办砸了,可知道后果?”
商录面露难色,道:“大人,那女娃的父亲是韩长生啊。”
“韩长生?”吴掌柜面露疑惑之色,禁军中的那个韩太尉,韩长生他自然知道,可韩长生已经五十多岁,能有五六岁的女儿?再者,韩长生是什么人物,即便有,自己家的孩子能丢在街道上?故而,他并未联想到那里。
商录见吴掌柜不以为然,急忙补充,道:“大人,便是那禁军太尉,韩太尉,韩长生啊……”
“嗯?”吴掌柜面色微变,猛地站了起来:“你说那个韩长生?韩太尉?你可调查清楚了?他的女儿怎么能丢呢?”
“属下一开始查到之时,也很疑惑,便派人去韩府附近打听,便确实了此事……”接着,商录便将事情的详细经过说了一遍。原来当皇宫之中突然调集禁军将殴打韩长生家公子的唐三抓去之时,韩长生正陪着其夫人从静心庵中返回,本是带着他的女儿去祈福的。听闻此事后,他当即便大怒,他倒不是因为自己的儿子与人动了手有多么恼怒。是因为,这批人居然顶着自己的名头去办这样公报私仇的事。这要是传出去,他那里还有半分颜面。当即,他便怀疑是自己的政敌作怪,故而便让自己的妻女自行回去,自己急急地寻着那队人马而去了。
但是,这韩夫人却也不是一个文弱女子,也是个上马能杀敌的女中豪杰,看着丈夫只带了几个贴身护从,韩夫人很是不放心,便又让奶娘先将孩子带回去,自己却朝着禁军营的方向而去,打算招集几个丈夫的亲信将领前去帮他。
如此,却只剩下了奶妈带着小女孩,由两个护从护送着朝府中返去,途中小家伙吵着要妈妈,奶妈哄不住她,便让护从去买些东西给她。结果,恰好一匹惊马闯过,居然无巧不巧地把奶妈撞晕了过去。小家伙看着害怕,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了去找母亲,恰好被岳少安碰到,待护从过来之时,小家伙已经被岳少安抱走,失去了踪影……
吴掌柜听罢事情的经过,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事也太过蹊跷了。不过,他将整件事结合起来一想,当即便决定暂时不将小家伙送还了。甚至,他还想利用这孩子的身份来要挟韩长生,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即逝,先不说韩长生作为朝中重臣会不会因为一个子女而背叛皇帝。便是岳少安会不会同意如此做,他都没有把握。
正当吴掌柜头疼无比,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忽地,房门被推开,一人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却是胡老六那边带回了消息,皇宫中的禁卫军已经退去,一切又平静了下来。
吴掌柜心中猛地“咯噔!”一下,他第一反应便是,莫不是帝师已经落入了皇帝是手中,但转念一想,便又排除了这个想法。如果帝师已经落入皇帝的手中,那么,皇宫不可能如此平静。皇帝是知道宋师城在杭州有什么力量的。即便他不明确具体情况,但是也不应该不作防范反扑的准备。
可是,若帝师依旧在皇宫之中,或者退回的话,皇宫应该在大力搜索吧,怎么会……忽然,吴掌柜的脑中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皇帝被劫持了。是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种怪异的现象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吴掌柜急忙道:“传令下去,让胡老六密切监视皇宫的动向。李风在宫门前等待接应帝师……”下了命令后,吴掌柜自己也坐不住了,亲自手书一封,将现在的情况写了下来,派人加急将消息传回到宋师城去。
卓岩在沿路每隔百里便设一处秘密通信处,六司便负责着消息的传递工作,这边的信鸽刚一落下,消息便被分成多封,以加密的方式再度传递,如此速度极快地朝着宋师城送去。
安排好了一切,吴掌柜起身出屋,自己也向李风那里而去。皇宫大内,劫持皇帝,这可是惊天大事啊。想到由此引的种种后患无穷之事,吴掌柜今日的汗特别的多,后背上的汗水都浸透了衣衫,凉风吹来,寒入肉中,让他浑身一颤,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皇宫之中,皇帝的卧床边上,岳少安静静地看着他。而一旁的李素宁却是一把短刀在手,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
皇帝缓缓转头,瞅了李素宁一眼,道:“可以把你的手拿开了吧?”
李素宁犹豫一下,将目光投向了岳少安。见岳少安轻轻点了点头,她这才收回了手,但是,刀却一直都紧攥在自己的手中,警惕之心一点也没有褪却。
“你为什么这样做?”岳少安看着皇帝淡淡地问道。
皇帝自然明白岳少安这句为什么中所指的含义。不过,他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咳嗽了几声,露出了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惨然言道:“你就当我怕死好了。”
岳少安深吸了一口气,凝眉,道:“我了解你,就如同你了解我一样。你若是一个怕死的人,这皇位也不会落到你的头上了。还有,我从来都不以为自己比你聪明。我能想到的事,你自然也想得到,你知道我们是不会杀你的。”
就在方才,皇帝居然将外面的侍卫一顿呵斥,说那两个太监是触怒了他,让他故意摆在门前示众的。并同时喝退了侍卫和禁卫军。这让岳少安有些疑惑不解,若是岳少安此时真的将他杀掉,那么,便可从容退去了。
皇帝抬起眼皮,满是疲惫之色,道:“你岳少安不该死在这里。而且,我也不会让你死,即便是上次兵罚宋师城,我亦没打算取你的姓名。”
岳少安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望向了皇帝,道:“你以为我会信吗?”
“信?”皇帝仰头大笑了两声,再度牵动起了咳嗽之声,隔了半晌,将气喘匀之后,他才说道:“你信不信,已经无所谓了。我从来没想过让你相信,只是想说说而已。”
看着皇帝如今虚弱的模样,岳少安本来心中充满着的恨意不知怎地,却轻了不少。回想起当初那个被马儿踢飞的“少爷”。那个湖边与自己喝酒谈笑的五王爷,岳少安不知不觉悲从中来,仰头望向了屋顶,长叹了一声,道:“我一直都知道,自从你做了皇帝就开始变了。可是,我的性格张扬,我以为你会先对我出手,却没想到你居然会对伯南下手。而且下的那么决绝,手段如此残忍。这让我很不理解,伯南一直都忠心于你,为国为民,比起他来,我觉得你更应该对付的是我不是吗?”
皇帝缓缓地摇了摇头,道:“对伯南,我也很是痛心。可是朕是皇帝,朕是九五之尊,朕要看的是这天下,是这江山。即便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又如何,与这天下比起来,孰轻孰重,朕必须作出决断。你说伯南忠心的是朕?呵呵……”皇帝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道:“少安,你错了。大错特错,我知道伯南性格,他忠的不是朕,他忠的是这皇位,只要是赵家的人坐在这皇位上,他都会忠。而且,他一直都觉得我这皇位并非正统,他……”
“我错了?”岳少安双目紧紧地盯着他,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认为是自己的错。其实,我早已经明白,你是了解我们,但是,你从来不信任我们。罢了,现在我还与你说这么多做什么。”
说罢,岳少安迈步,道:“我们走。”
李素宁面色微变,道:“帝师,不可,还是让属下留下吧。倘若‘他’出尔反尔,您便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