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城西,后世津浦路差不多的位置处,一名中年人正手拿地图,和边上的人指指点点,他便是刚刚成立的中华铁路公司总设计师,詹天佑。身边之人,是他的下属和助手邝景扬、罗国瑞、王佐才几人,他们眼光所望之处,一条路正通向远方群山,无数人正在这条路上劳作。
名称很大的中华铁路公司其实只有詹天佑寥寥数人,还有一些年轻学徒负责打杂,连公司总经理都没有。
刘奇本想让詹天佑出任此职,可詹天佑抵死不做,他不想陷在杂事之中,再者,他觉得这公司应属官办,刘奇名下的公司,他不想让人闲话,能从事技术最好不过了。
刘奇给詹天佑的设计决断权是非常高的,唯一让詹天佑想不通的,是这条线路大致走向,刘奇居然看着地图就大致定了,一勘探,还真行。
除此之外,就是刘奇要求路基很宽,在詹天佑看来,足够铺设两条铁路,为何如此,刘奇没说。
开春,刘奇调来五千日本战俘,开始修筑路基,铁轨还没着落,这么做确实有些早了,不过先修路基也没什么,看着宽阔的路基延伸,詹天佑觉得刘奇这是把铁路当大路来修,浪费自然是浪费,不过以后铺设铁轨确实方便,或许兰婧王觉得战俘劳力不值钱吧,詹天佑是这么想的。
结束一天现场查探,詹天佑拖着疲惫的脚回到兰婧王府,他也有意思,刘奇客气的说了句让他住在王府,他居然也就住下了,等妻儿接来后,依旧没有搬出去的意思,哪怕王府里房屋紧张,他一家不得不和王府卫队同院子。
接触多了,刘奇明白他此举不是省钱,也不是巴结什么的,而是他喜欢闲下来和自己说铁路之事,梦想家就这样,刘奇给他展示的蓝图太美,他想把这美丽画卷,变为现实。
进入府门,詹天佑笑着和卫队女兵打招呼,耳中听到远处大厅中传来说话声,他好奇一瞥,见有好几个人,问道:“大王这时候还有客?”
“先生,也不知从南方那里来了几个人,和大王说了一下午了。”
“哦?南方来的?”詹天佑来了兴趣,是哪里的俊杰来投靠大王?
刘奇在大堂会客,一般是不会避讳他们这些人的,正常情况下,詹天佑也不会凑上去,今日却有些好奇,先来到门口,往里看。
屋里有三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端坐那里,和刘奇说话之人三十多岁,不过看刘奇脸色,不是高兴那种,詹天佑思讨着是否离开。
“眷诚先生,有事?”谭嗣同瞅见他,起身问道。
屋里话语声戛然而止,均看过来,詹天佑有些尴尬,摇摇手道:“无事无事……”
“无事且进来坐坐,喝茶。”刘奇抬手招呼道。
不进去更是尴尬,詹天佑只得硬着头皮进去,在谭嗣同招呼下,坐在他下手,谭嗣同拿起茶几上空茶杯,给他倒了杯茶。
那三十多岁的男子看看他,又看看刘奇,等着介绍,却不料刘奇根本没这个意思,伸手示意道:“令季先生,你接着说。”
那男子也不再管詹天佑,继续洋洋洒洒说了起来,詹天佑听了会,大致知道是什么事了,此人正极力说服刘奇名正言顺的造反。
“何人?”詹天佑低声问谭嗣同。
谭嗣同抬手沾了点杯中茶水,在茶几上写下尤列二字,随即侧身低声道:“方才劝说大王打太平天国旗号,见大王不为所动,这又弄出反清复明来。”
詹天佑闻言摇头:“这都什么事!”
确实,太平天国已经够闹心的了,刘奇虽说也提及大安山是捻军之后,却并未想借这个东西玩什么,反清复明更是和他八竿子打不着。
“令季先生,我很好奇,若按你说的,我打出反清复明旗号,天下人便拥戴我,可若真有朱氏后人,来和我要皇位,又该如何?”
对此,尤列显然是有准备的,他抬起茶杯喝了口水道:“兰婧王无需忧虑,若有朱家后人来找,那最好不过了,兰婧王可奉他为皇帝,在王爷治下,还不得是王爷说了算?”
挟天子以令诸侯啊?刘奇好笑,“那以后怎么办?”
“等江山大定,自然会有人出面说服朱家后人,禅让皇位,王爷只需许以他一个王爷头衔即可。”
“有些不地道…..”刘奇摇头。
“若兰婧王觉得此举不妥,在下还有个法子。”一名年轻人起身说道。
“请说。”
“在下观兰婧王致力洋务,多方开化,想必是愿意仿效西洋的,敢问兰婧王对西洋国事如何看?”
“肇春!不可胡说!”尤列突然变得焦急,出声喝止。
“不妨事……”刘奇摇摇手,笑道:“你不会是要和我说共和、民主吧?”
他的问题到让年轻人疑惑了,“兰婧王,何谓共和,何谓民主?”
“看来还没人知道这两个词的意思。”刘奇再次笑了,他借着西洋政治体制,大致解释了意思,年轻人点点头:“想不到兰婧王如此精通西洋,在下佩服。”
“你要说的是否和这个有关系?”刘奇问道。
“正是!我等提出反清复明,不过是让天下人有追随兰婧王的由头,不管有没有朱家后人,王爷夺得天下,便可提出共和,那皇帝也就消亡了,王爷效仿西洋,可有两条路。”
刘奇打断他道:“你说的两条路我知道,要么真的效仿西洋,我交出权力,留下千古美名,要么一直把控权位,到死为止,不过你就不怕我最终还是要称帝么?”
年轻人脸色变了变:“兰婧王雄才大略,想必不会如此。”
“罢了,天色也不早了,诸位先生还是先歇息吧,我已安排人在饭馆备好酒菜,我出府不易,也就不配诸位了,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