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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王寨一方,中军大帐。
众头领齐聚商议,群情激愤。
“可恶,官兵计谋,实在阴损,竟然驱民送死!”
“非但如此,他们还假装匪寇,劫掠民众,嫁祸我等,可恨啊!”
“朝廷这般行事,还敢妄称正统,究竟我们像匪,还是他们像匪?”
周靖坐在主位,听着众头领义愤填膺议论,脸色没有太大变化。
官兵的破贼五策,他在阵前与灵风子斗法时,已然从对方口中知晓。
他不得不承认,朝廷这些手段卓有成效,在不顾冤枉更多乡民的作风下,确实拔除了许多龙王寨在民间的眼线与暗桩。
在他看来,官兵行事如此狠辣,一是认为湖阳遍地刁民,基本没有心向朝廷的自己人,须得下勐药治理。二是此乃朝廷国运一战,胜利是重中之重,不是关心事后治理的时候,于是不把草民当人。
周靖倒是不意外,毕竟是封建时代,军队基本没什么操守可言。
这时,郭海深皱眉道:“官兵如此胁迫乡民,我们可要去搭救?”
周靖看向他,摇了摇头:
“朝廷在湖阳早已失了湖阳民心,于是那马震豁出去了,将本地之民尽数当谋逆从犯对待,行事无有顾忌。若我们真是为非作歹、枉顾百姓的匪寇,他或许不会用这种计策,可我等得民拥戴,官兵便将民心当作我军要害,要挟我等,这正是阳谋,要坏我等大义。
只是朝廷举国之力征讨,久战于我方不利,我军若分出精力去搭救民众,正中官兵下怀。湖阳乡民众多,难以尽数解救,此举消耗我方兵力、粮食,还会露出破绽,让官兵得以预判我方行动,进行伏击。”
方真赶紧问道:“哥哥,那我等要如何应对?”
“要想解困境,唯有速战速决击退官兵,否则只会拖垮我军。”
周靖沉声回应。
战场上,少有“我都要”的两全其美之策,想着破除官兵的计策挽回民心,反倒会被对手牵着鼻子走。
在他看来,只有快速打翻官兵,才能止损。
民心虽然有用,可民众大多时候靠不住,虽说拥护龙王寨,可各有心思利益,不是铁板一块,指望每个人都抛下一切帮助他,那不可能,所以自保没什么可指责的,被分化才是常理——这正是统治者最常用的手段。
周靖也没指望靠民心打赢对手,还得是真刀真枪。
段云峰眼神一闪,沉声道:
“官兵驱民来攻,阵前父老乡亲遥相呼唤,以此瓦解我军儿郎斗志。俗话说慈不掌兵,若官兵再来,我等不要再对乡民手下留情,放箭射杀逐之……究其根本,是朝廷将他们逼死,让儿郎们多杀官兵复仇便是。”
杜迎点头赞同,补充道:“不错,而且驱民作战亦有弊端,若我军主动出击,这群乡民夹在当中,便会盲目乱窜,惊慌奔逃,一样也会冲击敌军阵型,未必全是坏事……要成事,就要心狠!”
周靖默然。
这种驱民作战的办法,先天是难以抉择的局面,只要对手使出来了,几乎没有别的应对办法,若不能狠下心,结果只会更坏。
龙王寨起义,号称要为民诛杀权贵,作为对手的朝廷,自然不会眼睁睁让他们保持着“大义”……被泼脏水,遭到分化离间,被逼做出违背心意的抉择,诸如此类的情况,都是必然遇到的,敌人绝不会容你事事顺遂,能给你造成十分麻烦,绝不会少造一分。这种你死我活的战争,哪怕两败俱伤对手也在所不惜。
周靖眯了眯眼,豁然站起,语气森然:
“官兵这般行事,我军自然要为心向我军之民复仇泄愤,同时对官军还以震慑……点一支兵马,随我走水路出寨。”
“寨主有何计较?”
“袭营,筑京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