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到下一页时,现这张纸上有一个黑圈,卡伦原本以为这是什么画重点,但仔细阅读后才现这段内容和上下文内容没什么特殊。
“哦……”
卡伦明白了,仅仅是因为帕瓦罗先生写到这里时,嘴里叼着的香烟烟灰掉落在了这张纸上,烫出了个小小的痕迹,自己却在这里疑神疑鬼。
书桌上,放着香烟、火机和烟灰缸,先前是没有的,因为以前的帕瓦罗先生是没有在夫妻卧室里抽烟的待遇的;
卡伦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用火机点燃,然后将燃着的香烟倒扣在了烟灰缸上;
“给你点根烟,继续讲。”
卡伦继续翻阅起了笔记,默默地记下了笔记中出现的一些人的名字。
时针,不知不觉来到了下午四点。
“哆哆……”
“进。”
莱克夫人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将一杯冰水和一块类似三明治的食物放在了卡伦面前,和三明治不同的是,里面涂抹着黑色的酱料。
卡伦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看了看这份帕瓦罗家的三明治,还是笑着道:
“我不饿。”
“外面,已经都准备好了,您需要出去看看么?”
“哦,是么。”
卡伦抬头看了一下钟表,自己竟然看了这么久的书。
“抱歉,我看书忘记了时间。”
“本来就应该是我们做好了事再来通知您。”
“嗯。”
卡伦伸了个懒腰。
“需要,我帮您按摩一下肩膀么?我以前常常帮你按摩,不过,一般都是在女儿们泡过血灵粉后。”
“不用了。”
“很抱歉,我,我总是情不自禁。”
“该抱歉的是我,或许,我们都需要一点点时间来适应这种相处模式。”
“是的,是的,不过请您放心,我会马上适应好的。”
“不,夫人你一直做得很好,是我没办法完全代入到我自己的角色而已,过阵子,我会招收一名新伙计进来。”
“是么,那真好。”
“嗯,到时候你和他,应该能更从容地交流了。”
“是,我明白了。”莱克夫人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
卡伦起身,走出卧室,来到前厅,也就是哀悼厅。
哀悼厅的停尸台上,摆放着一口暗红色的棺材,看起来很典雅,卡伦以前在家时喜欢没事翻翻家里的棺材宣传册,所以他知道眼前的棺材绝不是什么便宜货。
厅内很冷清,所以皮克与丁科姆二人一人一瓶汽水聊天的声音就显得很清晰。
皮克:“居然是安妮小姐,我刚刚摆放棺材时真的是吓到了,老板的胆子是真大啊。”
丁科姆:“夫人虽然以前在家里骂老板时也会顺嘴骂安妮,骂老板可以死在安妮床上不用回来了,但夫人可从未见过安妮。”
皮克:“更可笑的是,安妮小姐的遗容还是夫人做的,不知道要是夫人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她经常骂的安妮小姐,会气成什么样。”
丁科姆:“怎么,你想去告密?”
皮克:“呸,我才不会做这种事。”
卡伦的脚步声惊动到了这两个伙计,两个伙计马上转身看着卡伦,脸色有些尴尬。
不过卡伦并未打算去训斥他们,等真正的自己来到丧仪社后,再好好调教他们也不迟。
走上停尸台,卡伦看着棺材里躺着的安妮女士,她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睡得很沉稳,身上的衣服不是新的,但这不是怠慢,应该是莱克夫人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给安妮女士配上了。
瞻仰过遗容后,卡伦走下了停尸台,提起一把椅子,想在门口坐一坐。
门口有一块牌子,原本应该书写今日是谁谁谁的哀悼会,可现在牌子上是空着的。
卡伦伸手指了指那块牌子:“写上去。”
“真的要写啊,老板?”皮克看了看里面,示意老板真的要让夫人知道今天的“客人”是谁么?
“写。”
“是,老板。”
皮克跑过去,开始往牌子上写东西。
丁科姆则拿着烟过来,准备给老板递烟,卡伦摇了摇头,道:
“因为这次的功劳,过阵子我能得到晋升,到时候我们这里就能多出一个编制,我会招收一个神仆进来。”
“老板,是上面安排的么?”
“不是。”
“那就是老板您已经有人选了?”
“嗯,我接下来会去继续接任务赚点券,可能经常十天半个月的不在家,所以家里的事情以及平日里的工作……”
“您放心吧老板,这些都可以交给我,我会带好新人然后把平时工作都完成好的。”
卡伦看着丁科姆,笑了。
丁科姆也笑了,他觉得老板是认可了。
“是的,是的,我这不是写着么,是的,里面请,里面请。”皮克对着上来询问的两个女士向里面指了指。
两名穿着很保守的女士向这里走来,丁科姆上前,疑惑道:“你们是来?”
“来哀悼安妮姐姐。”
“是的,我们是来哀悼姐姐的。”
“丁科姆,去准备茶水。”卡伦吩咐道。
“好的,老板。”
丧仪社的哀悼厅,可以不准备简餐,但茶水是肯定要备下的。
两个女士走到卡伦面前,一人一封奠金送到了卡伦手里:
“我们不知道是谁帮安妮姐姐准备的丧事,所以,还请您转交。”
卡伦捏着装着奠金的信封,点了点头。
两个女士走到了停尸台,开始瞻仰安妮的遗容。
这时,外面又有一些女士走了过来,卡伦就坐在那里,继续收着奠金。
人,开始越来越多,都是女性,年龄大小不一,都穿着很保守的衣服。
有不少人应该是认识自己,将奠金送到自己手上时,还喊了自己一声:帕瓦罗先生。
渐渐的,不是很大的哀悼厅,几乎被站满了,大家按照次序上前瞻仰过遗容后,纷纷站在下面,像是在做最后的陪伴。
这时,莱克夫人出现在了卡伦身后。
卡伦问道:“是你通知的?”
“您说她没有亲人,但我不想她走得太冷清,所以尝试联系了一下,但我没想到来了这么多,很抱歉。”
“没事,不用抱歉。”
卡伦将手中的一沓装着奠金的信封递给了莱克夫人,然后面朝内,看着眼前这些站在那里为安妮女士哀悼着的女士。
大家都是在用自己的习惯方式进行着默哀。
不同的是姿势,一样的是虔诚和眼角的清晰泪痕。
真没想到,安妮女士在点心铺一条街的人缘,居然这么好,她是大姐,她庇护着这条街上靠着卖点心为生的女人。
她不是在传教,因为卡伦没看见里面有人用宗教的礼仪在祷告;
但她的确是一名真实的米尔斯女神信徒,也一直在践行着女神留下的教义,以女神为榜样。
葬礼,其实是对一个人一生总结最清晰也是最公正的场所。
“她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女人。”莱克夫人说道,“我为您的那位朋友感到荣幸,荣幸于他能与她成为朋友。”
卡伦脑海中浮现出安妮女士在隔间内手里夹着烟的模样;
然后,默默地从口袋里取出钱,放在了莱克夫人拿着奠金信封的手中。
“40雷尔,是我的奠金。”
卡伦又补充道:
“她值这个价。”
“好的。”
今晚,整个红叶一条街上的点心铺,都歇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