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心中一惊,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你……”她本来想问你怎么知道我身份的,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觉得若要对我朝有所裨益,该如何改变才好?”
刘过双手一摊道:“我不知道。”
众人一愣,没料到刘过忽然会露出如此皮赖的一面,都感到十分错愕,王华看起来也被噎的不轻,她急速呼吸几口气,平复紊乱的心神,缓缓说道:“不学无术。”
刘过卖弄了半天,竟然得到了一个“不学无术”的评价,心中十分不忿,心道:“老虎不威,你还当我是病猫啊,今天你刘大爷就大慈悲,给你们这群九百年前的古人启蒙启蒙。”
他把自己知道的那些理论观点,拣些在这个时代听起来不那么惊世骇俗的说。非要让王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皮大吃一惊不可。
接下来的场面,完全被刘过掌控,他夸夸而谈,一会儿说什么知行合一,一会儿说实事求是,一会儿又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会儿又说什么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运动的,后来又说做学问的关键是格物致知,加强自身修养的关键是致良知等等。
刘过侃侃而谈,口沫横飞,什么程朱理学、心学,辩证唯物主义都被他一股脑的道了出来,也不管对方懂还是不懂,起初王华还能插几句,后面就只剩下刘过一人在那儿演讲了。
刘过前世学过的东西实在太庞太杂,虽然他已经精简的不能再精简了,而且讲了整整两个时辰,也只讲了几个小点,他瞄了众人一眼:王华在低头深思,一边想还一边用手指蘸着酒在桌子上画,王棣和其他人则瞪着一双双眼睛傻愣愣的看着刘过,刘过看了这副表情,便知自己讲的东西对这群思想落后的古人来说完全是对牛弹琴,白讲了。
刘过见王华两条眉毛蹙着,满脸疑惑地表情,不禁得意地挺直了腰杆,心道:“敢为难老子,老子吓死你!”
王华在那儿想了半天,忽然说道:“我听你说的许多观点,其中多有人深省者,但是前后不一,甚至完全相对者多有。奉劝你一句,多学是好事,但是多而不省,甚至不加辨别地吸收,却非做学问的正途。”
刘过讲的口渴,正在喝酒润喉咙,闻言一口酒险些没喷出去:大姐,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哪有这样胡搅蛮缠的?
终于扳回一局,王华心里平衡了不少,但今天刘过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她从小天资聪颖,记忆力惊人,再加上她的启蒙老师是王安石那样的大家,后来的几名老师也皆是当世大儒,才情学问不仅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就是许多成名已久的大家也有所不如。现在却忽然冒出一个刘过,年龄比她大不了几岁,其学问之渊博,竟然在自己之上,就仿佛你在平原上驱马奔驰,本来快意无碍,忽然有一座大山出现在你面前,让你只能仰视,那感觉真的不太好。
王华沉默很久,忽然问刘过:“你老师是何人,竟然有此学问,此人当真是个奇才。”她不夸刘过,而是去询问刘过的师承来历,除了确实对此好奇外,也是她一时还不能相信,一个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人,学问见识比自己还要广博精深。
刘过之前已经给众人说过自己的老师就是刘洵,但是他刚才说的那些观点许多都是几百年后才会有的,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超前了,若说是刘洵所授,实在没有说服力,但是说出真相,虽然面前的都是儒家弟子,不会将他当作妖怪,但是也不会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若说这些观点都是自己想出来的,他们肯定也不信。
思来想去,刘过只得给自己编造出一个“师承”来,他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不急不缓地说:“教授我学问的,除了我兄长外,确实还有一人,不过他是一位闲云野鹤般的人物,最怕被声名所累,一再告诫我不得说出他的姓名来历,所以我……还望各位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