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上午,三名本地党组织负责人都处于心急如焚、度日如年的状态。
好不容易等到一百多车的粮食、布匹和其他物资运到南岸装上马车,郑毅突然宣布午饭时间到。
教导师各团营立刻埋锅造饭,还派出两个连的官兵返回北岸,把城里几家老字号酒馆的大厨们请来做几道本地风味菜肴,理由是早上采购的新鲜肉太多,不像腊鱼、腊肉可以放心地带在身边行军打仗,一个月都坏不了。
如此反复折腾,直到下午一点,天空中飘起了蒙蒙细雨,吃饱喝足的郑毅才下令向茶陵前进,把三位地方负责人和陆续收拢回来的百余名赤卫队员气得脸都青了,却又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强忍满腹焦虑和愤怒,跟随长达三公里的杂乱队伍,浩浩荡荡地开往茶陵。
更令地方党组织的同志们难以置信的是,郑毅专门派出一个连押送攸县民党县长、党部主任、警察局局长、挨户团团长等近百名大大小小官员,逼迫这些人与俘虏的三百余名挨户团团丁一起推着马车走,稍有反抗就拖出来暴揍一顿,完了扔回车队中继续推车,却又严禁报仇心切的地方同志和赤卫队员接近这批人。
就这样走走停停,慢慢向前挪,直到夜幕降临才走出十五公里,郑毅的命令再次下达:“进入前面的镇子之后停止前进,原地扎营!”
忍无可忍的地方党组织负责人和百余赤卫队员再也不顾上什么斯文,什么脸面,立刻冲着郑毅破口大骂,什么军阀、什么徒有虚名的蠢货等等,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就在三名地方党组织负责人准备带队离去时,教导师政委李昭匆匆赶来通报:“茶陵之敌已在前方十二公里的黄沙坪北面山谷设下埋伏,我师各部已经做好战斗准备,郑师长请诸位前去商议。”
“什么!?”
三名地方负责人顿时目瞪口呆,今天凌晨才从茶陵逃到攸县的军事委员李顺安急忙问道:“茶陵的敌人有两个主力团,加上本地的保安团,还有土豪劣绅组建的清乡团、挨户团,差不多有五千人马啊!”
“你们......你们就这么过去,打得过他们吗?”
李昭郑重回答:“不管敌人是五千还是一万,咱们都要打这一仗,而且必须打!”
“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毫无人性的敌人在茶陵砍下共产党人四百多颗脑袋,全部挂在城墙上,还对我党地方同志的家属展开血腥的虐待和杀戮,我和郑师长以及全体将士同样万分悲愤!”
“为此,经我教导师党委会讨论决定,对双手沾满共产党人鲜血的民党第八军新编第一师第一、第二两个团,决不饶恕!”
“郑师长已经下令,此战不留俘虏!”
三名地方负责人感动得泪如雨下,纷纷上前抓住李昭的手不住道谢,一边抹泪,一边跟随李昭赶往虎踞镇西面的高家祠堂。
……
……
熊熊篝火将宽阔的祠堂前院照得通亮。
郑毅刚从江边渡口送别上官咏一行回来,立即向等候已久的李连山下达命令:“除挑选出来运送武器弹药的二十辆载重马车之外,把装满粮食和其他物资的所有马车围成一个大圆圈,再把所有俘虏团丁和民党官员赶到圈子里去,不管是拆马车还是烧物资,让他们自己做饭,还要在大圆圈里点燃三十堆以上的篝火。”
“是!我亲自去办!”李连山转身离去。
郑毅仰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把赵景庭拉过来,一起走进祠堂大门,边走边问:“你这边准备好了吗?”
赵景庭自信地笑道:“早就准备好了,九百五十多位弟兄几乎每两人分到一匹马,突击分队的四门迫击炮、我团的轻重机枪和三个基数的弹药,已经全部绑在马背上,随时可以出。”
郑毅微微点头:“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出吧,今晚估计不会下雨了,但天上没有一点星光和月光,在道路崎岖蜿蜒的大山里行军将会异常困难,所以宁愿走慢点儿,也要确保安全。”
“放心吧,虽然道路难走,但毕竟只用走三十三公里,沿途还有侦察分队留下的路标引导,明天中午之前定能潜行到位。只要埋伏在黄沙坪一线的敌人两个团不能及时赶回茶陵,我就能把茶陵城给打下来!”
赵景庭说完后退一步,向郑毅庄重地敬了个军礼,然后再用力地点点头,带上警卫员大步走出祠堂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