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麻袋和箩筐装着的百万斤粮食最先送出城门,肩挑车载的送粮队伍从城门口延伸到码头上,看起来浩浩荡荡数量很多,其实只有五十吨,不到一个小时就装上其中一艘运兵船,剩下的空间还能装下五千斤盐巴,以及抵扣十五万大洋的三千二百匹各种布料。
在此过程中,泰和县长和官员没有一人敢出城交涉,反而是躲进城里的数十户商人看到教导师没有撞开他们的商铺大门,更没有任何的破坏和劫掠之后,纷纷壮着胆子络绎出城观望。
躲过战火的城中居民也不甘寂寞,纷纷涌出家门登上城墙,引颈观望码头上高高飘扬的战旗,对不侵犯民宅商铺、不打骂俘虏和苦力的教导师官兵指指点点,热议不止。
……
……
下午六点,满载粮食和教导师官兵的船队在小火轮牵引下,缓缓离开码头,逆流而上,最后获释的两百余滇军俘虏仍旧站在码头上,和他们的营长一起默默注视逐渐远去的对手,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黑压压拥挤在城头上的军民终于大大地松了口气。
不少人得知*官兵拿出真金白银、和和气气地向码头上方的商人购买货物的消息之后,禁不住惊讶地热议起来。
花钱消灾的本地十余家地主富商如释重负,其中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竟然弹冠相庆,像是把*军队打退了一样。
郑毅站在小火轮后方的运输船甲板上,默默注视江面尽头的朦胧远山,反复思考在泰和城下实施的威逼行动,以及由此而造成的难以判断的政治影响。
在郑毅和参谋长王虎臣看来,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最大的胜利,以教导师参战将士的数量和实力,打下兵力空虚的泰和县城难度不大,可一旦动强攻,付出的牺牲谁也无法估量,能够通过威逼达到最大目的,就没有必要付出将士们的鲜血和生命。
但是,这样的做法需要承担很大的政治风险。
我们的党还很年轻,正在不断探索的道路从未有人走过,在曲折前进的道路上无法避免地出现这样那样的错误,激进、冒险和极左思想仍是目前武装斗争的主流,上级党组织很可能无法理解,特别是把俘虏当成人形盾牌展开威逼的手段,极有可能会留下无法预知的隐患。
“想什么呢?”
王虎臣来到郑毅身边,将点燃的香烟递给郑毅。
郑毅接过香烟猛吸两口,吐出烟雾时却被凛冽的江风吹进喉管里,呛得他连连咳嗽,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我在想下一步该怎么办,是继续向万安之敌起攻击,还是返回兴国休整一段时间......”
“至少半个月内,敌人无法对兴国和宁都动进攻,唯一需要密切监视的,只有滞留在万安城内的滇军独立旅,这支军队不好打啊!”
王虎臣点了点头:“既然这样,就休整一段时间吧,将士们连续作战半个多月也累了.......今天的战况是否需要向前敌委员会进行汇报?”
郑毅点点头:“必须汇报,否则将来很可能被人诟病。”
王虎臣立即明白过来:“是啊!我最怕的就是这点,好在咱们打残了吉安守备师两个团,为毛委员率部攻打永新减轻了压力。”
郑毅望向西面逐渐变暗的掩面群山:“不知道毛委员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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