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整个巨鱼殿又一次陷入死寂,大教习自然也都明了眼下的局势,心中焦急,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司马阮清忽然上前一步,娇呵一声,道:“这事我担,大不了离开灭兽营,离开隐狼司,我司马又不是不能活了,总比乘舟去那天牢要好得多。”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勃然变色,殿中的每个人都清楚,葛松说的那革除司马阮清大教习之职,倒没有什么,可那句六大势力不得收留,便算是一句诛心之语了。
每一位狼卫隐退之后,都仍隶属于隐狼司,得隐狼司庇护,因为办案得罪武者太多,若没有隐狼司庇护,无论是自己还是家人,随时都可能遭到报复性的暗杀。
司马阮清做游狼卫时也是出了名的辣手,办得案子不计其数,既然仍担任游狼卫时,也常遭人暗害,其长兄之子,便是因此而亡。
隐狼司大统领为避免这等惨剧再度发生,才举荐司马阮清来灭兽营担任大教习,自此司马家都迁入灭兽城,才算是真正的安全。
若是让司马阮清离开灭兽营,那司马家的后果可想而知,这一点,葛松早就知道,还把此法列出,就是为了杜绝司马阮清自己选择这一条。
却没想到,司马阮清竟然真的为了个弟子,如此作为。
此事,谢青云和平江教习闲聊时,听他说过,见司马阮清竟为自己如此这般,谢青云笑了。这一次干脆笑出了声,方才司寇能为他不计后果。此刻这大教习也是如此,怎能不不高兴。
“司马不可……”几位大教习和总教习王羲。几乎同时出声。
“那还能怎么办,你们真要送乘舟去那天牢?!我可十分清楚隐狼司的天牢是个什么光景。”司马阮清微微一笑,说得十分轻松,像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乘舟也不送隐狼司,你也不可走。”王羲沉声道。
“什么?”鱼机冷哼:“总教习是要不讲道理了?或者是让我们七门五宗的人进入灭兽营,这倒是很好的。”
“不行,七门五宗绝不可进入灭兽营。”当下六大势力武者纷纷言道,跟着一个个拱手面向王羲:“请总教习三思。”
“咕,咕……咕……”忽然之间。站在场中的谢青云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蛙鸣,却大上许多,响彻整个巨鱼殿。
他这一闹,所有人都去看他,却见谢青云人如蛙形,抬起左臂,朝着自己的胸口猛力一拳,嘭的一声。任谁都能听出,这一下重击,直接打断了自己的肋骨。
紧跟着谢青云哇呀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那血似箭,直接喷向了靠得最近的巨鱼宗弟子身前,得回这弟子二变武师修为。闪躲极快,才没被染上。
“乘舟。你……”几乎同时,数人连喊。
却被谢青云一声暴喝。打断:“那鸡腿有毒,好你个……”话到一半,谢青云右手便死死扣住左手腕,似是那左臂已经不受控制,要拼力自残一般,而右手则去奋力阻拦。
“其他人莫要靠近,药雀李前辈,快来帮忙……”谢青云又喊了一声,终于右手也控制不住,同样自己捶了自己一拳。
药雀李嗜医如命,见到这般奇怪之事,自然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稍一用力就扣住了谢青云的双手,却瞧见谢青云冲他微微眨了眨眼,便闭上双眼一点也不动弹了。
“嗯?”药雀李微一迟疑,当下伸手把脉,跟着以金针连扎谢青云十几处血脉穴点,才道:“巨毒啊,巨毒,不过幸好救得及时,要不即便困住他,也会五脏爆裂而亡。我金针不撤,他便不能动弹,这是清理余毒的一个过程……”
说到此处,见众人询问的目光,药雀李又道:“片刻后大约会转醒,等他醒了,咱们再问问怎么回事。”
药雀李,对各类丹药药性的了解,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上太多,他的话,没有人敢质疑,只是那乘舟这般突兀的发作,药雀李这般突兀的断定有巨毒,每个人都觉着有些蹊跷。
鱼机等武圣,眼识本就胜过武师,他们甚至瞧见了乘舟在晕倒之前的眨眼,可那眨眼并不能表明什么,即便有所怀疑,也无法因此而质疑药雀李。
盖因为药雀李的名声也不是白来的,虽然总是一副糟老头子模样,但为人信义值得称道,便是敌人寻他问诊,他也会认真说出结果,只是若对方有深仇,不给丹药就是,任由对方带着诊书,自行去找。
有些朝凤丹宗的仇人还真的就这般找到了药材,请其他丹药大家炼制了,救活了自己个,这便是药雀李对于乘舟中毒的话,没人敢说出心中疑虑的原因。
这些,谢青云完全不清楚,对于药雀李的大名,他只是大约了解,并没有其他人知道的多,只是方才那审讯时,药雀李的仗义执言令他信服,虽然不清楚为何那般帮他。
而此时事情陷入僵局之中,若再不用非常手段,怕灭兽营和几位大教习便要为了他,和六大势力闹将起来,当下也就赌了一把,先自残两拳,再引药雀李配合相救。
他却不知道药雀李为人从不撒谎,万一当场揭穿他,那可麻烦,不过还好,药雀李为了他,第一次破例,若是谢青云知道,定要惊叹万分,感激万分。
“药雀李,请问他中的是何毒?”葛松大皱眉头,先前这乘舟就胡闹似的整了他一回,眼下见事就要成了,这该死的小子,怕是又在用什么诡计,只是看那药雀李和乘舟并不像早就相识,瞧灭兽营的那般人,也不会做出事先和药雀李串通好的事来。莫说药雀李不会答应,连王羲也不是那种人。
因此。葛松当先询问,想要搞清楚。这乘舟忽然中毒,到底是怎么回事,先行问向药雀李,和他一般,大家都想知道,一个个也都看向药雀李。
事实上,这等突兀之事,连彭发、刘丰都觉得有点猫腻,司寇更是觉着以乘舟的心思。多半是在用什么奇门妙计,因此彭发、刘丰并没有幸灾乐祸,司寇也没有什么特别担忧。
大伙都等待药雀李的解答。
“以蛙鸣草为引,混合十几种药材,炼制成的七伤丹,碾成粉末下入食物当中,无色无味,服下之后,血脉均会失控。不把自己打死,五脏也会因为中毒太深,而彻底爆开,此毒霸道无比。”药雀李一改有点疯癫模样。认真讲道。
“那请问是哪十几种药材?”葛松咄咄逼人的接道:“请诸位在场对丹药有所涉猎的武者,听听看,这十几种药材是否真能有此功效。”
这话一出。任何人都听出来了,葛松是在对药雀李质疑。只是没有明言,而是委婉询问。
药雀李哈哈一笑。道:“想不到我炼丹这许多年,在这武国,还有人不信我。”
这话一出,六大势力纷纷出言贬损葛松,这葛松今日几次三番逼得他们哑口无言,最后还不得不牺牲一个灭兽营的弟子,任何人都十分憋屈,如今找到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葛松做讼师多年,脸皮早已经练得比犀牛皮还要厚实,只微微一笑,看着药雀李道:“请李兄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