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寒做噩梦了,他不知道梦里是什么,只知道很可怕,恐惧一直噬咬着他,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抖,因恐惧而颤抖。
半梦半醒之间,白子寒感觉自己好像醒了,又好像是在沉睡,他迷迷糊糊的看见一个小女孩在哭,然后身子就被翻来翻去。他能感觉到外界,可是却无法动弹,好像整个人瘫痪了一样。
因为失血过多,所以白子寒的嘴巴干裂,喉咙仿佛有一把火一样,连唾液也分泌不出来了。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在发烧,肯定是伤口没有得到治疗而发炎溃烂导致的,这种情况下发烧无疑就等于死亡。
可是突然间,一种冰冷的液体流进他干巴巴的嘴里,白子寒本能的吸吮起来,但是那冰冷的液体伴着几粒小东西,让白子寒咳嗽起来,而后又吐了几口殷红的水。
白子寒呕吐伴随着抽搐,于是又彻底昏了过去,对外界的感观也被切断了。不过在他昏迷之前,他迷迷糊糊的看见了那个被流浪汉猥琐的小女孩,她哭着摇晃白子寒,一脸焦虑。
“太好了!她没事!”
白子寒这样想着,然后彻底昏迷。
昏迷之后,又是一场接着一场的噩梦,又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噩梦,仅仅只有恐惧。
白子寒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声音,凄厉的惨叫,悲痛的哭喊,愤怒的咆哮,凶猛的火烧……他看不到画面,可是却能清晰的听见声音,每一个声音都让他万分恐惧,仿佛堕进九幽炼狱一样。
就这样反反复复的,白子寒醒来昏迷不知道多少次,然后他又从噩梦里惊醒了,他被无穷无尽的噩梦折磨着。
这次醒来的情况比上一次更加糟糕,白子寒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了,躺在这里连气都喘不进来。白子寒半睁着眼,看了看周围的环境,chao湿、yin暗……依旧是在下水道里,不过似乎已经换了一个位置,因为身旁没有排水系统的沟渠了。
“是谁把我挪到这里?”
白子寒现在只有大脑能正常运作了,他想起了昏迷前模糊的看见那个小女孩,是不是她把自己挪过来的?他微微侧过脑袋,没有看见小女孩的身影,大概已经走了吧。
也对,非亲非故的,人家犯不着在这里陪着!白子寒这样想,心里却又难免有些失落感。他觉得自己快死了,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他就死在这个yin暗的下水道里,没有人会知道。
可是死亡面前他出奇的平静,不知道是不是那一连串的噩梦锤炼了他的心,让他不再恐惧了。白子寒静静的等待死亡的来临,脑子里想的都是别人的事,不知道李文敏和鲁修亚是否安好。
白子寒突然想笑,因为他想起来鲁修亚说的话,他一直说自己欠白子寒人情,可实际上白子寒觉得自己欠他更多。当初不过是一句同情的话,却换来鲁修亚拼命的救助,现在白子寒又因为当初他的救助而奋不顾身闯进神道三家。
如今谁欠谁也都分不清了,也不重要了。因为白子寒觉得自己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不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甚至说是朋友陷入困境的混蛋,所以他来了,他不后悔,哪怕现在就要死了。
“啊!”
就在白子寒躺着胡思乱想之际,突然一个轻微的惊呼声响起来。然后,小女孩的身影就从yin暗处跑出来。她穿着流浪汉破破烂烂的衣服,白嫩的身子有大片裸露在外面,清秀的面容脏兮兮的,头发蓬乱,活脱脱一个小流浪汉的形象。
小女孩跑到白子寒面前,带着战战兢兢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有些惧怕他。不过,小女孩小心的把一瓶盛满水的矿泉水瓶凑到白子寒嘴唇边,白子寒愣了一下,听小女孩慢慢的说“水是从公园装来的,是干净的。”
然后,白子寒大口大口的喝着水,满口都是自来水的味道。喝了水之后,白子寒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气力,jing神头也稍微好了一些,至少嘴巴也不再像火烧一样了。
他张张嘴,勉强的突出几个字,用简单的ri语说“那些人呢?”
见白子寒张口,小女孩俯身凑近了才听得见他蚊虫飞过般的声音,知道白子寒是在说那些流浪汉。小女孩顿时露出恐惧的表情,然后一边说一边比划,大致就是白子寒杀死了一个流浪汉之后,把另外两个人也电伤了,吓得他们都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