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谁的?”
“这,这,这可不好说,我认为是岳师兄的,你看方道士这个人……”
……
绯闻!这是绯闻啊!
流言蜚语何其多,偏偏就是传不完!你听到了甚么?你又看到了甚么?这般活灵活现捕风捉影有意思么?没意思,没意思,真的没意思,背后说人是非,暗里造谣中伤,那才是最最没品最最为人所不耻的事情!有意思,有意思,真的有意思,我有我的乐趣,你有你的原因,你瞧你瞧他不是也跟着说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阳光照不到的yin暗处,多多少少,正如每一件物事都有正反两个方面,任谁也有。多少冠冕堂皇的话语,多少信誓旦旦的保证,多少啪啪拍着胸脯叫着我就不会说他的一句的人,你真的就没有背后说过别人么?你敢保证真的真的一句也没有说过?说的甚么并不重要,有意也好无意也好,那终归不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那是每一个人共同的悲哀,那是最深最沉重的无奈。
比如吕道长就经常背地里说方道士的坏话!瞧,这不是?又跑到上清峰上找沐掌教告黑状去了。这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可怜的方道士被他蒙在鼓里,还不知道已经给人说得体无完肤一无是处了!方道士是多么可怜的人呐,方道士年纪还小,又有一颗脆弱又敏感的心,而面对这种三角形的恋爱关系任谁都头疼,你又要他怎么办?还要让他意气风发豪情万丈地练功练剑么,那样也太严苛太过于强人所难了!
这可真是不像话!
方道士,方道士,有人都仗义执言为你打抱不平了,你就真的不生气么?你来说说你来说说,说……
你在说甚么?
“呼——呼——呼——”
方道士心力交瘁,没头没脑趴在桌上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牛胡赵袁四道士互相看看,摇头了苦笑了叹气了无语了,还是练剑了。
方道士这是宽宏大量不和吕道长计较,这是一种美德。但天ri昭昭人间有正气,在暗地里背着别人说坏话的人是应该受到惩罚的!所以要把吕道长和沐掌教的对话经过以及谈话内容记录下来,让它暴露在光天化ri之下被大家评判批判以至唾弃,以证吕道长无事生非以还方道士清白之身,以儆效尤。
观云台。
沐掌教负手而立,眉头紧蹙面se凝重。
吕道长垂手而立,满脸委屈忧心忡忡。
“掌教师兄,方殷这孩子近来是越来不像话了,你看——”
“近年来真龙教ri趋势大,教众遍布朝野,于我教于隆景于天下都是……”
“师兄!方殷浑浑噩噩不求上进,内功剑技毫无进展,长廉实在无法……”
“我师殒于龙真之手,我教颓于长天之手,噫!人生悲苦,不外如是!”
“掌教师兄!长廉在说方殷,此人非但庸庸碌碌,近ri更是沉溺情爱不可自拔!这般下去必将又是我上清之,哎!”
“师尊,师尊,长天殚jing竭虑,一ri不敢懈怠,只盼重振上清达济天下!呵,九九归一,九九归一!”
看罢,这就是境界!此为观云台,此为观云意,两人一个放眼天下,一个却是非议他人,话到此处高下立判!虽然表面上二人是自说自话,驴唇对不上马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沐掌教这是对吕道长的话不置可否,并不认可的意思已经是非常明显了。吕道长黑状形同告白,情急之下自是坚决不罢休——
“沐师兄,你这是顾左右而言他!”顾左右而言他也不是一件好事,好在说到九九归一,二人的话头儿总算是给他对上了——
“九九归一,一是谁人?”沐长天笑问。
“自是岳凌,又有是谁?”吕长廉叹气。
“岳凌是好,方殷不差。”沐掌教哈哈大笑。
“师兄,你在说甚?”吕道长愕然,以为是梦是胡话。
“不必担忧,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师弟,你还是放宽心罢。”沐掌教点头一笑,转身便走。吕道长一把拉住,连连摇头道:“师兄你是不知,长廉终ri耳闻目睹,又怎能不往心里去?哎!”沐长天凝目注视,认真说道:“吕师弟,其实在上清所有人当中,师兄最佩服的那一个人,就是你。”
这是什么话?梦话还是胡话?吕道长当时傻了,吕道长说不出话。沐掌教在点头,沐掌教很认真,沐掌教接着说话:“只有你,才能坚守自己的信念,自知平凡却又不甘于弟子们的平凡!只有你,才能不放弃每一个人,哪怕是那被人称作驴尾之尾的方殷!他不争,你不弃,他再不争,你也不弃,这一点师兄也是自愧不如,师兄不如你,谁也不如你……”
沐掌教夸起人来头头是道,那口才可不是一般的好,吕道长已经给他说懵了,晕头转向间早就忘了自己的来意:“师兄,你这是?”沐掌教紧握双拳,面se坚定激动道:“师弟!只你有这种坚持不懈的jing神,而我上清又有这种不死不灭的jing神,那么终有一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是那个,一!”
把状告到他这里来,不管多黑也给他搞白了。宿道长愣在原地,一时云里雾里心里悲喜交集北都找不着了——原来这样!有道理有道理,可是听上去很有道理,怎么回想起来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咸鱼会翻身?谁都是第一?那,哎呀!谁都是一,那岂不是没有一?说来说去一个一个加起来还是个八十一,一在哪里?不好!忘了忘了,这个掌教本就是个大忽悠,这又是给他忽悠了!
“沐师兄——”
失神之际沐掌教早已远离,吕道长一时哭笑不得喊了嗓子正待追去,那道宽厚背影已没于太清大殿之内。
只留话半句,一眼数十年。
“当年没有九九,那时谁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