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狂吼一声:“杀——”
“杀!杀啊——”众人哄然大叫,转眼又是战作一团!
方殷将手一甩,一物无声破空,远远落下。
“轰隆!”
一声震天大响,正是地动天惊!似是平地惊雷,几将耳膜震破!不及心惊一股热浪轰然而至,扑面燎发没了口鼻!一时东倒西歪,有人伏在地上,不及惊愕,悚然望过!但见那处黑烟滚滚混了尘土喧嚣,其间一颗大树“喀哧哧”缓缓歪倒,零星的火苗散在焦黑的土地上,犹有无数叶片草茎漫天飞舞。
“火霹雳!”惊呼声中一人扬眉怒喝,正是樊门主:“左老儿,你怎恁地歹毒!”却见左帮主眉头紧皱,左顾右盼:“你莫乱讲!这不是我派之,咦,你是——”忽然同时一怔,二人齐声开口,原是激斗之下二人并没有看到那一人一驴,现下终于发现了方道士这个不速之客:“你是谁人?”
那人一袭青灰道装,麻鞋白袜,分明是个陌生人。
方殷笑笑:“是我丢的。”
左帮主挺身持剑,面se不善:“哪里来的小野道?哼!你作死么!”
樊门主倒挽双钩,双眉竖起:“小子,少管闲事,不然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口一个死,一口一个死!”方殷摇头,叹道:“一个受伤死,一个流血死,两个老不死,离死不远了!”“
“何方小辈?”二人齐齐怒喝,双双抢上:”好不放肆!”
钩是jing光四she,剑是寒光闪闪,一双锋刃迫在眉睫,方殷身形不动声se不动,只嘴皮子动:“恩啊,那个人叫我少管闲事,那个人也叫我少管闲事,你说——”一旁恩啊早已起身,怔怔望着那尘土飞扬处,模样惊慌。方殷摇摇头,叹口气:“反正甚么事都是闲事,反正我也是个闲人,闲不住的人,管管闲事也好。”
懒懒散散的神情,不知死活的模样,樊门主,左帮主,也懒得和他生气了。
一个字:滚!
两个字:滚蛋!
三个字:滚犊子!
“有事好商量,何必打打杀杀?”方殷笑道:“我叫方殷,我不会滚。”左帮主冷笑道:“不会好说,这便教会了你!哈哈!”哈哈!哈哈!方殷嘻嘻哈哈,一指:“说到打滚儿,恩啊最会,恩啊恩啊,你来一下!”恩啊!恩啊!恩啊大声叫唤,如有神助!当下就地一躺使了一式懒驴打滚儿,姿式美妙规范无比!
“你!”左帮主本将长剑挽起,一时又是心头火起:“小子,作死么!”
“哎——”樊门主长长叹一口气,转身走开。说话间众人早已收手,分作两处,各自察看自家伤情包扎伤处。哀号者有之,痛哭者有之,多半默然无声,双方都死了人。有人在哭叫:“门主门主!你看你看!”有人在凄呼:“帮主!帮主!他!他!他——”左帮主也叹一口气,不再理会于他,转身走开。
人是闲人,事却不是闲事。
二人心里明白,众人心里都明白,今ri之事已然无法挽回,从此双方便是生死之敌,血海深仇!错!错了!没有来ri,今ri便是了结之时!权作休整,喘息片刻,不一时又是一场恶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便在今ri,两个门派终要决出高下,因为这已是生死存亡的时刻,只因为已经死了人,誓不两立!不死不休!
这是一个结,解不开的,死结。
血债血还,命命相抵,江湖中的恩恩怨怨,大多因此而起。
这就是江湖,江湖是天下人的江湖,江湖的纷争不仅仅存在于江湖之中。
正如太平镇名为太平镇,一样不太平。
场中百余人,亲朋好友万千人,哪怕今ri全数死在这里,这场争斗也是没完没了。
波及子孙,子孙后代,一代,一代,又一代。
这个天下不太平,从来就没太平过。
太平镇。
不太平的,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