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燕子注目道:“上清的人,没有不麻烦的,咱且不说,且看便是。”
远远看着,不一时那樊门主与那左帮主双双上前,那人仍旧坐在地上,驴子又打滚儿。说了几句,那人立起身来,手里拎着一柄剑。又说几句,那樊门主退开丈许,左帮主没有动。那人长剑出鞘,扭头对驴子说了句甚么,便就点头一笑——
众人在看,二人相对。
须臾间,已动手!
须臾剑抵胸前,须臾左帮主败!
众人惊呼,二人相对。
左帮主怒,大声咆哮,其间有鬼、毒物、卑鄙无耻、小人种种。
樊门主上前,左帮主不动——忽然一剑刺出!
那人一闪,只一抬手——剑架颈上,左帮主又败!
又一时左帮主退,骂骂咧咧,言语同上。
樊门主同左帮主。
试一次,又一次,并非一合之敌。
樊门主没有开口,与左帮主脸se一样,很不好看。
终于,鸦雀无声。
驴也不叫了,歪着身子躺在地上,似乎睡着了。
“这——”黄麻雀愕然,一看。
“呃——”青燕子呆若木鸡,一样看傻了。
其后看到的只是,说话。
良久。
那人走了,骑着驴走了,临走大声说了一句:“说好了啊!”
红ri当头,天光大盛。
远方炊烟淡淡,望也意兴阑珊。
青燕子皱着眉头,当先开口:“都走了,都往镇上去了。”黄麻雀面se惊奇,起身张望:“恩啊门?恩啊派?合了?不会罢?”青燕子叹一口气,掸掸衣上浮土:“计较这半天,不合也合了。”黄麻雀左右看看,怔怔道:“我说,你去哪边?”青燕子一指:“我去镇上看看,你跟着他,看样子他是要去江州。”
黄麻雀微一点头,飞身而去。
青燕子立了片刻,消失不见。
林中虫儿叫得很欢,比鸟儿还欢。林中鸟儿叫得很欢,争着抢虫吃。虫子吃树叶,鸟又吃虫子,树叶又吃什么呢?树叶吃树,树又吃土,土又吃什么呢?土吃水,水吃土,是为水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养得起要养,养不起也要养。人多了,就会乱,人太多了,天下大乱,正如这虫这鸟这树这叶——
多了是不行,一样少不得。
断了的树,还会长出来。
死了的人,不会活过来。
这里没有江,也没有湖,然而这里有过江湖。这里有过风霜雨雪,这里也有过腥风血雨,这里有过欢声笑语,这里也有过不归的路。这里只是大大天地之间的小小一隅,但同样见证过许多悲欢离合许多爱恨情仇,许多动人故事。
这里看是风平浪静,然而纷争厮杀充斥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虫蚁鸟雀如此,花草树木如此,万物如此。无外乎一个利字,但想一想,值得么?其实有一些纷争根本就是没有必要的,是否真正关乎生死存亡,聪明人的呐,要想清楚。
江湖,也是水土。
人在江湖,只怕,水土不服。
——不为试剑,当知恪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