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怎个不一样?六子,你来说说看?”方殷笑问一句,心里却在叹息。小六子重重一点头,定定道:“六子说不出,但六子知道老大你,不一样!”六子说不出,老大却已听明白,眼见他一张小脸儿满是认真的样子,犹自挂着几道泪痕,方殷的眼角也chao湿了:“六子你放心,我会的,会的!”
六子说不出,只因六子也有梦想。大英雄,大侠客,除暴安良,仗剑四方,小六子也想和他们一样。六子说不出,只因那些那些离六子太过遥远,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美好梦想。看他朗目疏眉四肢健全,看他腰悬宝剑身躯修长,小六子以为他已胜过小六子太多太多,可不是,不一样!六子是说不出,但这还用说么?有志者事竟成,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这个向来聪明过人的老大,还不懂得么!
“会的,会的。”小六子痴痴看着他,眼中尽是不舍之意。方殷立起身来,轻轻拍了拍小六子的肩膀,而眼泪终于忍不住地再一次流了下来:“六子,不哭,我会回来看你的,很快,很快!”很快,很快,一走就是五六年,下次又是何时回来?不说还好,一说小六子又是放声大哭:“老大!老大!你再多住几天,六子舍不得你呜呜——”
“要走便走,留他作甚!”大胖头虎着脸瞪着眼走了过来,满脸满眼都是不高兴:“这人当真没良心,良心都叫狗吃了!是罢?恩啊?”恩啊恩啊恩啊叫唤两声儿,摇头晃脑甩尾巴,表示完全同意。当然恩啊这也是在拍大胖头的马屁了,以后大胖头就是恩啊的新主人,恩啊向来都是忠心不二的。
“大胖头,特大胖头炖好没有?”方老大哈哈一笑,去摸大胖头的大胖脑袋。大胖头猛地甩开,并不给他摸到:“哼!三十八斤的胖头,你当那么好炖?没的吃,乖乖坐下等着!”方殷嘻嘻一笑:“三十八斤?不是二百五十斤么?哈!快快上来,要不然将你炖了!”大胖头闻言一怔,随即伸手摸摸脑袋,终于笑了:“我说这位客倌,你这不是来吃鱼的,你根本就是来捣乱的!”
来了!来了!二百五十斤的大胖头没有,三十八斤的大胖头也很难得,一锅根本盛不下,只得分作两锅来炖。好大一个鱼头,几将填满一锅,院里清香混了浓香,鱼香酒香花香草香,就连风儿也是香的。ri在当头刚刚好,大树底下好乘凉,三五蝉儿刚刚爬上枝头,知了知了叫得格外卖力格外欢畅!
知了知了,兄弟要走了,知了知了,兄弟喝酒了,知了知了有酒大伙儿一起喝,今儿个小院儿里的格外热闹!端杯,端杯,大胖头端杯,小六子端杯,同饮一杯酒,不尽兄弟情;端杯,端杯,周道长吴师兄也来做客了,是来给这小师弟饯行,共祝他一路顺风万事大吉。说过了,笑过了,哭过了,闹过了,真的真的要醉了。
这一回,很开心。
这一次,又醉了。
酒喝千杯,话说万句,真正使人开怀的是情谊,每每使人心醉使人笑着流泪。缘起缘落缘未尽,别离只为再聚首,兄弟兄弟,师兄师弟,便再共饮三杯,方殷当此一醉!小六子,大胖头,你们好好的,方殷也会好好的;周师兄,吴师兄,方殷记住了,万鹤谷英雄大会;来来来,喝这第三杯,道声珍重,只为再会!
醉了,醉了,一觉睡醒,天是黑的。
繁星满天,静静眨眼,似是在笑,又似在哭。
耳畔犹自喧嚣,可笑无从寻找,到头只寻得世间的纷扰。
眼角竟是湿的,若泣孤苦无依,梦里又是谁温暖的怀抱?
只记得,那晚的月亮,很大,很圆。
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