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罢,找!拼尽全力也要找,爬着跪着也要找,找不到方道士死不瞑目。方道士想做到的事情,方道士就一定要做到,往好听了说这叫执着这叫坚定这叫矢志不渝,换个说法就是强迫症。于是找,开始找,左找右找东找西找,重度强迫症患者方道士开始找那一个神秘的字,不将它找出来是绝不罢休——
结果就是,还是,找不到。
也许它已埋在沙下,也许它已飞到天上,也许它根本就是从来没有——
找遍了可以找到的每一块石头,翻动了过的翻过的每一块石头,方道士终于明白——
它,就在那条最高最大的巨石上面,必定如此!
自然是有,方殷不信陀迦落也会相信老夫子,方殷深信不疑!
而方殷心中已有答案,此时只想验证一下:是,或不是。
左看看,右看看,前看看,后看看,上看看,下看看,方道士找了又找,看了又看。
巨石石壁光滑,其上不见一字。
仰望巨石顶端平平,大处足容一人安睡,那一字必于其顶,显而易见。方殷此时要做的事情很简单,缘石求字,爬上去就是了。要知道上蹿下跳爬高摸低本是方道士所长,此人不但是一头野驴,还是一只野猴子。但有两样难处,其一,长石高大,光滑难攀。其二,方殷jing疲力竭,想爬没有力气。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方道士还有一丝机会。
又看半晌,五条巨石长短参差,方殷终于看明白了——
似一支笙。
巨笙,五管笙,三丈四丈六丈八丈,四石渐次抬高环拱一石,十丈石。
由低而高,渐次攀上,可至。
上!
方殷长长出一口气,于石下调息片刻,奋起余勇攀石而上。
一石三丈,方殷七尺,没有一跃而上的轻身功夫,就只能乖乖地爬上去。好在石不是柱,尚有棱角,方殷四肢附着用尽力气拼命地爬着,只觉手足酸软艰难无比!说来确是不易,若是寻常只以手足借力,方殷三两下便可蹿将上去,但此时不同。直似千年万年般地漫长,不一时方殷便已身于石上,却是十指剧痛膝盖磨破,几近虚脱。
也无汗,无汗可流。
四丈石,隔丈许,近在眼前。然而仍是不易,大漠无尽风沙,打磨出斜圆的石顶,人于其上几是难以站立,这石跃上那石一个不慎便就跌落,前功尽弃。如果不是饥渴难耐,如果不是疲惫不堪,于方殷而言真个是轻而易举。但没有许多如果,此时也是别无选择,上!又于三丈石上趴了许久,方殷缓缓起身,弓背屈膝,一跃而起——
侥天之幸,终是有惊无险。
一鼓作气,其后六丈石!二石亦隔丈许,高却差了两丈,看是咫尺之间,实则难如登天!如果,是了不说如果,便就一鼓作气上上上,方殷不以为自己还有第二次尝试的机会。四至六,六至八,八至十,还有三关,就当作上天对于方殷的考验罢,死活一试!这一次方殷没有犹豫,只深深吸一口气,仰望那石奋力一跃!
将身临其顶,方殷创造了奇迹。
若非已通调息之法,若非不是筋骨强韧,若非不是数年来的磨练修习,此时的方殷绝对跃不上这六丈石。那是一飞冲天高高跃起,趴着掉下来的脸先着地,这一下跌得很惨,骨头也似惨了架!额角跌破,血水入口,但这反而激发了方殷的血xing韧xing驴子一般的倔脾气!反正也是豁出去,六丈石完八丈石,拼了!
老天开眼,神佛保佑,登天已是一步之遥!
脚下无路,身归何处?十指连心,痛若拶骨!方殷挂在了十丈巨石之巅,就像是挂在了上清峰龟形巨石之首,那一刻方殷想到了那个莫名其妙的老神仙。好在没有老神仙,好在两手可攀岩,好在下面也不是万丈深渊而是积沙如绵,方殷不怕掉下去。上罢!上罢!终于要成功了,却已没了气力,只一个简简单单引体向上的动作——
要攀登最高最险的山峰,能力无用,心力无用,体力才是真正的保障。
松开手,很容易,这次不比上次。要放弃,很容易,这次不会送命。但方殷不想松手,但方殷不会放弃,无论如何方殷都要验证一下那一个字是不是方殷心中所想,正如此时。苦不为苦,因有理想!痛也是痛,但有志气!微笑着面对坎坷的命运,大笑着面对惨淡的人生,那一个字当然就是笑着的——
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