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峰缓缓点头,身为绝顶高手,他却一直对那日的那种莫名的恐惧耿耿于怀,莫如在这些伏魔之士的带领下,去解开这个心结,以掌拍拳,斩钉截铁的道:“正是,还请池兄和薛兄弟带我们去走一遭!”
薛漾未置可否,池棠却颇感踌躇,他本是想明日前往自己当日和一众豪士聚居的城外空宅一探的,现在得到魏峰和王猛的相邀,如何安排行程,却是要费些思量了。
王猛问明白了池棠的顾虑,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这事我来安排,两下都不耽误,池兄只管放心。”
于是众人的话题渐渐从妖魔之事上抽离出来,彼此交谈了些江湖见闻,气氛又轻松了些,魏峰已经吩咐下去,就安排池棠等四人宿在此间莹玉阁中,又叫人去先前四人所住的客栈将行李取将过来,这是江湖上好友接待的惯例,池棠见魏峰一片热诚,自然也不好推却,只得从了。料想四人之中,罗老七必是欢喜无限,众人交谈了这么久,他都没有过来,定然雄风大振,一偿夙愿了。
“明天,我们先去池兄所说的空宅,我们是本地人,有些事还能帮上些忙。今晚共谋一醉,且快活再说。”王猛虽是文人,却也颇有豪士之风。
酒觞各举,尽皆饮尽,薛漾抹抹嘴,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连午间那广平王是妖魔所化的事也没有再提起,今晚相遇的这些人固然都是人间俊杰,可还不知道有没有伏魔之力,还得从后几日的行事中慢慢观察,在这之前,还是不要过多的增加他们心里的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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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心中一震,可是表情依然轻逸潇洒:“我是中了你的计了?”
千里生的手紧紧抓着那中年男子的脉门,也是微笑着点头:“确是如此。”
中年男子没有做出反抗的动作,任那千里生箍着自己的手,语气就像是在和好朋友聊天一般:“你是几时发现我设的计谋的?”
“从你变化的清河王苻法被拉到我面前的时候。你身上有股檀香味,而就我所知,此国的皇族,没有一个是喜欢熏檀香的。”
中年男子轻轻一笑:“盘踞皇宫日久,你为妖之身倒对此处情形多有谙熟。是我棋差一招,被你看出破绽了。”
“所以你注定是失败的结果。”千里生的语调极为清冷,话音一落,人影突然从抓着那中年男子的身形中剥离出来,施施然在原先苻法安坐的位置上坐下。
座上的是千里生,可抓着自己的也是千里生,场上一下子就变成有两个千里生了,好高明的分身之法,中年男子心中暗凛,脸上却不动声色,他现在脉门被千里生制住,他在找机会脱身出来,再用自己的一身高强玄功与之周旋。
千里生没有在意那中年男子,而是自顾自道:“无论再怎么事先安排,偌大一个王府,也不可能只剩下他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冒牌的,出现这样的情形,只有一个可能……”
中年男子的笑容自有一种矜高之意:“继续说,你快说出真相了。”
“……那就是,这里根本不是清河王府。”千里生目视那中年男子,顺手将落在地上的书简捡了起来。
一边的嗷月士有些听不明白了,他们从广平王府出来,化身黑气,横穿长安城,辨明了路径,才入的清河王府,怎么现在千里先生又说这里不是清河王府了呢?
中年男子这回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笑容分明就是种默认。
“在广平王被杀之后,你就很清楚,你交给清河王暗放在广平王府的带有锁妖术的瓷瓶一定会被我发现,陷阱在下午的时候就布好了吧?”千里生翻开书简,手在如豆的灯盏上一抚,室内的灯火顿时亮了一亮。
中年男子轻轻抽了抽被扣的右手,那千里生的化身手如铁箍,兀自牢牢抓住不放,中年男子耸耸肩,嘴上说道:“看起来,你好像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样子,既然如此,不妨尽数道来,不必每一句话都需要我来回答。”
“抱歉,如你所愿。”千里生欠身做了个优雅的行礼动作,这是胜券在握的一种姿态,然后继续说道:“你明知我会去广平王府,因此在我前往广平王府之前,你就埋伏好了,在我带着嗷月他们出来的时候,以为已经穿街过巷前往清河王府,却只不过是种假象,我们化气而行,却只不过进入的是你用炼气玄功所化的虚空之中,就这样,我们绕了一圈,还是飞回了原地,而在这段时间,你正好略施小术,变化成苻法的样子静等我入彀了。”
千里生这话一说完,便将袍袖一展,顺着袍袖展开的方向,一阵黑气一卷,待黑气散去时,室内已是破败清冷之状,赫然便是先前广平王府的寝室。书案就是寝室中床榻边的桌子,而千里生手中的书简也消失无踪。
嗷月士有些傻眼,已经飞行了这许久,以为到了清河王府,却怎么还在这里?
中年男子微笑:“不愧虻山智者,所料无不有中。”
千里生欣赏的看着四下:“另辟时空,再将时空相接,造出这等虚空幻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法术是化气念力之法吧?”
中年男子没有否认:“化气为境,以念为力,你倒知道,不错,这正是化气念力之术。”
“了不起,习此术法者唯炼气士中文字一门,而如你这般高深功力者,天下更是寥寥无几,就凭这两样,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
中年男子轻呼一口气:“不才不休山鹤羽门单意云,道号衔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