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x你妈x!娘妈皮的!”那只黄狗对自己喊道,脸上促狭的像只奸险的老鼠。
普乃谷瞳孔缩紧,头脑轰鸣,仿佛看到了最诡异,最可怕的场景,连一个穿着褐衫的黑脸年轻人突然出现在身边都没有发现。
“呆x!入你娘,小戳皮!”无食快乐的妙语连珠,他快乐的原因不仅仅是源于今天的当先一喝,大快口舌,更是因为通过众多随附同骂的军人口中,他又学会了许多吴中土语的脏话粗口,他正在现学现用。
薛漾沉着脸,手中的锈剑笔直的穿刺了过去。
即便是正常情况下,普乃谷尚且根本无法避过这一剑,更何况现在震骇莫名的时分?然而就在这一刻,他穿束甚紧的皮裤,忽然掉了;而也正是在这一刻,薛漾凌厉的剑气倒底使普乃谷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他本能的想要向后一退,可这一退却被褪落至膝间的皮裤绊了一绊,于是他跌倒了,剑锋将将从他跌倒身形的边沿擦过。却偏偏这是个斜坡,普乃谷一跌之下便是顺着坡度骨碌碌的直滚而下,白生生的屁股带着晃眼的亮色越去越远。
“吓,对不住,想帮你一把的,结果帮了倒忙。”下人裤子这种事,当然是无食的拿手绝活,今天这么开心得意,自然是要施展一下的,却不想成了画蛇添足。
薛漾还是沉着脸,盯着嘴上说抱歉,事实上全无歉然之意的猖狂老狗,忽然笃笃实实的赏了他一个爆栗。
“娘妈皮的,小黑脸你真打啊!”无食的狗爪揉着火辣辣的脑门。
薛漾恨声道:“下次你骂人的时候,离老子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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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谑战,不是血战,同音不同字的形容使这场所谓谑战,充分带着戏谑嬉闹的意味,而引起这场厮杀的,更是如同顽童弄耍般的骂阵。
被骂的七窍生烟的鲜卑军士们根本无法释放他们因愤怒而提升的战力,因为对方很快乐,快乐同样也是提升战力的良药佳剂,而且提升的幅度要远远高于神昏智浊的愤怒。更毋论对方的实力本就远在他们之上。
在所有鲜卑军士和晋军缠战在一起之后,沈劲放出信号,山林后据阵默驻的武士们倾力而出,在日头只不过在东方的天际提高了寸许的时分,这些鲜卑军士便都成了横杂在山石荒坡上形态各异的尸体。
池棠、嵇蕤还有公府剑客的强悍战力保证了此战本方人马的无一阵亡,只是有十余人轻伤而已,这样完美的战绩当然可以使大家的好心情得以继续。
薛漾带着些恚恼也有些尴尬的神情从西南的坡角上走下,身边跟着那只挤眉弄眼的黄狗。
出乎意料,不少吴兴部曲的战士却都亲热的拍了拍薛漾,露出了欣赏的笑容,一个小个子的战士还很敬仰的赞道:“兄弟,骂的精彩,厉害!”这个小个子战士叫华璠,最后激得鲜卑人暴跳如雷的慕容艳史就是他的杰作,不过他并不居功,没有这位褐衫好汉的珠玉在前,又岂能有他的木椟相继呢?
那些匪夷所思,对敌人恶毒无比,却对自己士气颇多振奋的污言秽语,很显然的拉近了薛漾和这些吴兴部曲子弟的距离,替无食背的这个黑锅倒生出这样的结果来,薛漾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微张着事实上在对骂中根本没有出声的嘴,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一场谑战顺风顺水,池棠甚至都没有怎么出手,不过他看的很清楚,那几位大司马府的剑客都起了重要的作用,剑术精湛,下手狠准,皆不愧是天下第一流的剑客,尤其是韩离,身形沉稳,出剑却是凌厉无俦,手下无一合之将,而凭池棠剑术大家的眼力判断,韩离最多也不过使了三分力。
双绝五士,盛名无虚。池棠承认,无论是昔日的巨锷士张琰,还是后来接连相识的烈戟士魏峰、蛟刀士骆祎,及至现在的驭雷士韩离,在武学造诣上,都与自己在伯仲之间。方今天下,或许只有那昆仑绝云端木凌宏和蓬关绝煞陈嵩才有可能稍胜自己半筹了,当然,即便如此,也当是在千招开外又或是几天几夜的抵死力拼之后了。
念及至此,池棠忽然想到那陈嵩和将岸前往蓬关一行,到现在都没有音信,也不知究竟如何了,总也算是七星盟文曲部宿的人物,或者待此间事了,着力接应一番?然而又想到了在离宫幻空中和郎桀的那一次交谈,池棠似有所感的看了看正微笑走来的韩离,心中暗道,是不是如先前所想,就带上他一起……
鲜卑骑士们伤亡殆尽,他们雄健的坐骑却都在山冈下驻立,这些毛色纯良,体格高大的胡马可算是不可多得的战利品,山冈上的晋军士兵发出欢呼,纷纷涌下,迫不及待的就要去归置这些已经属于他们的骏马。
就在此时,忽的一个土黄衣甲服色的鲜卑军士从刺斜里疾步奔出,初时还提着裤子,但很快就矫健的跨上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匹战马,没有丝毫停顿,立刻呼叱一声,打马飞驰而去。
还有漏网之鱼?正要交谈的池棠和韩离同时脸色一怔,这个突发的情况使他们有些意外,如果让这个骑兵逃了回去,也许前方鲜卑大军拦阻的力度就会大大加强,这可不是此战的初衷,沈劲见机最快,立刻从部曲军卒手中抢了一把长弓来,弯弓搭箭,径向那逃走的鲜卑军士背后射去,然而那鲜卑军士座下马疾速而驰,哪里却又够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