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的变化太过突然,旁观的人群也同样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不知道,何以这转眼之间,原先胜券在握,志得意满的贵人恶奴们竟至于这样莫名其妙的一败涂地?而那一对眼见得已是任人宰割的父女,又是怎样一手扭转了局势?
转变虽然起始于甘斐那愤怒的一咬,但真正起到决定作用的,却是洽儿的反击,或者准确的说,是今晚占据洽儿身体的布奴莎。
缘于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情绪,甘斐遭受欺辱的情景使布奴莎也出离了愤怒,更是在早已怒火中烧的洽儿的鼓动下,她将先前隐藏自身法力的谨小慎微都抛诸了脑后。
被吕通擒住,只是自己刻意抑力下的大意失手,事实上在吕通又扼住了甘斐之后对自己略有放松的情形下,布奴莎想要脱出挟制根本就是易如反掌,但她一直并没有做太大的举动,一来是对甘斐和那胖公子的宿怨有些好奇,二来也是在积聚怒气,正如她在脑中对话中所说,让这个恶心的胖公子再多得意一会儿,那么最后收拾他的时候,便会加倍的痛快解气。
所以当柳八狞笑着靠近来割她手指的时候,她动了。虽然受制于洽儿女童人身,使她许多慕枫道的玄妙法术不能施展,但是一些基本的术法总是可以运用的,就算在功力上大打了折扣,不过对付这些凡夫俗子的凶人,却也是绰绰有余了。
布奴莎吸取了教训,用自己目前的最大功力施展了定身术,全场十数位大汉瞬间被定身于地,而她更是用了自己最擅长的手段,把这些定若泥胎木塑的大汉们亲手打倒。
弹腿后踢。这是兔类除逃跑外唯一的反抗方式,经历了慕枫修道炼化横骨的过程,得成人身的兔妖腿力自然非同小可,布奴莎用这个方式对敌人进行击打,也远远胜过了前番操砖石持桌腿的功效,纵然没到开碑裂石的劲道,但也足够让对方伤筋动骨了。
就这样,布奴莎用弹腿后踢的姿势,把所有大汉击倒在地,并且踢断了他们每个人的鼻梁骨,既然父亲鼻断唇绽,那就让你们每个人都付出这样的代价!当然,她对那个扼住父亲脖子的吕通更是下了重手,直将他踹的重伤晕阙过去,也算是报了那一臂之仇。
布奴莎没想到的是,甘斐竟然几乎和她同时发动,不管不顾的咬住了那胖公子的手。
那是为了我,为了保护我这个他以为是他女儿的妖精,布奴莎心里颤了颤,带着温热的感动之情和惩治了恶奴的舒畅快意,静静的站在了甘斐身边。
出于憎恶,无论是布奴莎还是同个身体内的洽儿都大感解气的看着甘斐掐着王纮,根本没有想过阻止,布奴莎还很赞赏的想:“父亲跟我们想到一块去了,你看,不必我们出手,他已经先打断了这个恶心胖子的鼻梁了呢。”所谓以直报怨,这两个女孩子对此有着完全一致的主张,看那王纮先前穷凶极恶的要割指折磨的企图,当真也是死不足惜。
洽儿站在甘斐身边,除了欣赏父亲的复仇之外,更有一层威慑之意,她还注意着,那厢骑在马上的旁观者们,如果他们有什么异动的话,那么没说的,一并定住就是。
出乎意料,虽是一路之人,可在这样的情势下,那黄衫公子和纱裙少女却都没有什么举动,黄衫公子目光烁烁,先看着满地躺倒的动弹不得的一众大汉,英俊的脸上只是微现诧异之色,然后转过视线,反复端详洽儿,手也轻轻的按到了腰间的剑柄之上;而那纱裙少女却笑的更欢了,杏目中波光粼粼,看着甘斐脸上血水一滴一滴的坠下,又看着王纮渐渐快要断气的模样,甚至伸出嫣红的舌尖,兴奋的舔了舔自己小巧诱人的樱唇。
此番负责侍卫的都是王纮府中的门客,除了吕通带来寻仇的十数人,却还有十余人原地策马随从,看到公子受制,命在须臾,都跳下马来,各取兵刃,大喊着便要冲上去相救公子,不想当先白袍少年拂袖一止,说道:“我来。”
在争闹打斗开始之际,那白袍少年便一直是不以为然的神色,对王纮这种纵奴行凶的行止着实看不过眼,至于先前王纮所说什么仇家云云,他是不信的,料想不过是这些山民或者冒犯了那些门客,那些门客借机仗势欺人而已。不过他年岁虽幼,却是老成持重的脾性,一番思忖之下,毕竟现在北海王氏与几大士族交好,又是朝中山雨欲来的紧要时分,倘为这小小龃龉出头,倒失了大计谋划。所以他只是冷眼旁观,原以为只是痛打山民一番便罢,可在认出了那把宽刃长刀之后,初时错愕,而后耸然动容,就待打马上前,忽然身形微凝,默然有顷,不仅没有上前,反而隐在了车马之间的阴影中。在甘斐被擒受辱之际,白袍少年眉头紧皱,大现不忍之色,却终是未出,直到甘斐离奇脱困,众恶奴纷纷被打倒之后,那白袍少年又是漆眉一舒,嘴角微笑,似乎是隐隐自言自语:“毕竟虎士不凡……”
然而现在,眼见得王纮气若游丝,竟是要闹出人命的光景,白袍少年再不能作壁上观了,白袖一拂之下,翻身下马,昂身端步,径向甘斐走去,众门客跟在后面,将进未进,都是一脸紧张着慌的神色。
最先发现白袍少年靠近的却是洽儿,小眼睛一抬,嘴角不自然的抽搐几下,虽是小小女童的稚弱模样,但在看过她出手之后,这番情状竟是别具威慑之气。
白袍少年脚步放缓,先对洽儿友善的笑了一笑,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侧身走了几步,却是将那把插在地面上的宽刃长刀拔出,对着甘斐远远一揖,长刀便在捧在两手之上,朗声喊道:“兄台且住,还识得小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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