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虻山不过八万,贵**力却已是十万之众;而虻山三俊仅存千里生一个,余者茹丹妖姬、四灵之辈也不过尔尔罢了,我不信以裂渊王和四大国卫之能,会比不过他们,一旦交战,岂非稳操胜券?”池棠口气强硬,却非自高自大,即便是他身在长安,艺业未臻大成之际,在面对虻山四灵这样的妖魔时就已然是游刃有余了,现在却已和四大鬼卫之一的叉毛交过了手,以他的评判,四大鬼卫的修为实是胜过了虻山四灵一筹,而朱玥目下身为裂渊国主,更在四大鬼卫之上,该当不在千里生之下,这般比较下来,鬼国决计没有输给虻山的道理,这番话倒也不是无稽之谈。
碎月再次微笑摇头,大大的脑袋一晃一晃的甚是滑稽:“哦呀呀呀,事情可不是神鸦大人想的那么简单。其实……裂渊国的力量只存在于裂渊国境内,一旦远离了冥灵玄晶之力覆盖的范围,仅仅是白天的烈阳都可以令魂灵烟消云散,还谈什么作战呢?”
池棠默然,碎月的言语中刚一提及冥灵玄晶的时候,他就已经反应过来,心下略感失望之余,却又对那冥灵玄晶愈加的好奇了。
“所以,只要我们盘踞在这片土地上,虻山的妖魔就对我们无计可施,但反过来说,我们也对他们鞭长莫及,裂渊王大人对此早就一清二楚了,不过大人应该不用失望,裂渊王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帮助着人间世界,难道不是么?不然神狼大人为什么会在阒水?不然二位大人又何以能身在此地?”
碎月笑眯眯的看着池棠渐渐释然的表情,也注意到韩离多少还是有些茫然,忽的又欠了欠身:“哦呀呀呀,某人一不小心,又说远了,还是说原来的话题,那个老阉货。前面是说到那个非同寻常的魂灵了吧?公主有心让他做属下的那个,他应该算是裂渊国第一个从魂灵中遴选出来的臣属。当他现出本来面目的时候,其实真的一点也不出众,和他灵魄的不凡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黑黑的皮肤,矮矮的个子,小小的眼睛,最关键的是……他没有成年男人的那种胡子,顺便说一下,让魂灵现出人身的时候,采取的是他身体状况最好时节的样貌,也就是说,基本上都是这个魂灵为人时方当盛年的模样,并不是他死时的形象。按说盛年时的男人至少也都应该有胡须的吧?但是他却没有,所以某人在那时候就觉得这个貌不惊人的小个子长得怪怪的。”
“被阉割后的男人是不长胡子的,他就是那老阉货?”池棠立刻接口问道,说到胡子的话题,他和韩离都忍不住在颌下一摸,好在两人虽然并不蓄须,但颌下胡茬细微的触感还是让他们免除了尴尬。
碎月没有在意池棠和韩离的举动:“是的,就是他,可当时,包括公主和朱玥将军在内,我们没有一个人会知道他居然在一现身之时,就开始了居心叵测的谋划。他表现得出奇的恭顺,很多礼仪甚至是在汉帝国深宫中才有的,这一点,无疑更容易博得出自汉帝国的永兴公主的好感,他说他生前是流落在塞外草原上的汉家宦官,被可恶的匈奴人残杀,心怀故国之情,幽怨至今,这就更令永兴公主起了同病相怜之情了,又看他行事干练,许多鬼国情事初一听闻,便能献上奇谋良策,可谓是个少见的大才,所以很快就对他委以重任,包括从众多魂灵中挑选意念强烈者,以为鬼国属官的职责。啊,真是个善于伪装的人那,直到公主离开之后不久,我们才发现了他种种不轨行为的蛛丝马迹,也正是这些不轨行为暴露了他的真面目。要说,他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竟然利用挑选鬼官的机会,自行揣摩出来一套锤炼魂魄的方法,叫作炼魂之术,和鬼国凭借玄晶化出人身不同,这是个将那种满怀着对人世恨意的嚣戾魂魄和他制造出来的躯体合而为一的邪恶法术,对于这种嚣戾魂魄,我们称之为孽魂,也是裂渊国着意安抚疏导的主要魂灵,他却尽挑这些孽魂下手,保留这些孽魂对人世间的仇恨,并以炼魂之术加强他们的鬼力,成为只知残孽好杀的凶鬼恶灵。不知不觉间,竟然培育出百多只孽魂厉鬼,终于有一天,厉鬼们由于受生灵气息的吸引,开始不顾一切的向某人的部落发起了攻击。某人说过,我们的部落不弱,都是修炼千年以上的妖灵,这场攻击有惊无险的被控制了,并且最终推查出他才是祸害之源。那时候已是裂渊王朱玥大人主事,他不像公主那么仁慈,立刻抓住了他,在裂渊王小小的逼供手段之下,我们都得知了真相---他才是最为仇视人世的嚣戾孤魂,他从一开始就报定了毁灭人间的决心,在鬼国中的种种伪装,只是他在欲行图谋前的虚与委蛇而已,嘿嘿,是这个词吧?某人学习汉话可下了好大的工夫呢。后来他说出了他的本名,某人是不知道这个人咧,但是裂渊王却一下子愤怒起来,好像这个人本来就很有名,然后裂渊王当机立断,决定用最快的方式,把这个人的魂魄彻底消泯。对了,老阉货这个称呼,就是裂渊王当时第一个提起的,我们也算是沿用了裂渊王大人的说法咧。可惜的是,这老阉货谋划的很深远,他似乎早就预计到了自己暴露的一天,就在裂渊王将要行刑的时候,他居然变了身,一头散乱的白发,一双深幽枯黯好像骷髅的眼睛,连他一直随身的那只鹞鹰也突然变成了三个脑袋。后来,我们才知道,他首先锤炼的,就是自己的魂魄,并且准备好了这个躯壳,在我们反应过来之前,他就逃离了裂渊鬼国。”
“逃的这么轻易?”池棠不敢相信。
“哦呀呀呀,当然没有听起来那么简单,只是时间上很不巧,那是黎明拂晓的时候,裂渊国的大部分魂灵在这个时候都是隐去身形的,而他的孽魂厉鬼之身却无惧已经透入莹沙城中的晨曦之光,这一点令裂渊王和众多鬼军措手不及。其实我们的部落同样在白天进行了长达千里的追击,遗憾的是,部落中的妖灵并不是他的对手。这应该算是裂渊国创立五百年来,最大的一次失败了。直到很多年以后,我们从虓大师口中才得知,在遥远的中州,一个仇恨人世的孽魂选择了九头魔蛇的巢穴作为立身之地,并且用炼魂之术吸纳了大批在战乱中枉死不泯的凶灵,创立了血泉鬼族,而这个孽魂则自称为鬼族的宰相,并用他身边的那只三首鹞鹰作为控制整个鬼族的密探。于是,我们就知道了,鬼相就是他,他就是鬼相。”
血泉鬼族竟然是由裂渊鬼国的叛徒所创立的,池棠又愕然愣怔了,脑中梳理了好半晌,才忽然想起了什么:“裂渊王知道这个鬼相以前的名字?还叫他老阉货?大国卫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哦呀呀呀,当然记得,他的名字和他的样子一样古怪,叫什么……中行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