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在桓大司马面前现身,他并不想采用像在氐秦皇宫里与千里生现身说法的方式,只需要恰到好处的引起大司马对那册书卷的注意,然后小小的运用些蛊惑人心的术法,给大司马本已蠢蠢欲动的内心再添上一把引燃的号线,便一切水到渠成了。
世人焉知其用计深远,谋划周略?刺慕容恪而留慕容垂,那是让整个慕容燕国陷入君臣不和的纷乱;保大司马而促其野心,那是让南朝晋室开始废立夺政的角逐争衡,两国很快就将大乱,而自己的争霸之军却正好就中取事,这只是一切计划的开始而已。
现在,他可以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等待着人间两大王朝即将到来的纷争内乱,而这些纷争内乱将一步步的把他们拖向灭亡,直到一个新的王朝取而代之!
灰蓬客确定四周已经阒无一人,可就在他想要招出厉影魔驹遁之而去的时候,却忽然皱了皱眉,谨慎而小心往宫墙上一跃,目光远远的眺望过去,双眸一凛:“他们……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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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通看了看殷虞,又看了看目光盈盈一脸笑意的安婼熙,依稀记得似乎在中秋宴席上有照过面,不过他并不认识他们,所以殷虞的自报名姓对他来说也全无意义,只是出于正常的礼节,他向殷虞点了点头:“殷公子,你好。”
殷虞笑的很潇洒,双眼扫过一旁虽没有敌意却也一脸警惕之色的墨家弟子们,口中道:“皓月如轮,良辰美景,夏侯将军若蒙不弃,可愿与殷某漫步长街,赏月而游一番?”
夏侯通不知对方来路,当下冷冷的便要开口谢绝,一旁安婼熙便吃吃的笑了起来:“哟,夏侯将军这般厉害的人物,总不会看不起我们两个小门小户的晚辈,不肯赏光吧?”
夏侯通忽然眼前一亮,一股熟悉的虻山灵气悄然掠过心头,他深深看了安婼熙一眼,忽而轻轻一笑:“既是公子小姐相邀,夏侯通敢不从命。”
“师兄……”颜蚝开口欲言,夏侯通一摆手:“无妨,诸位师弟,你们先回,想是公子小姐有意提携指教,夏侯通不胜之幸。”
“哈哈哈,指教提携可不敢当,殷虞唯喜天下豪勇之士,今见将军神武之威,冒昧来见,尚请将军勿罪才是。”
殷虞话说的客气,而且他与安婼熙两个虽然看似身有武艺,但比之大子师兄自然是不足一哂的,也不怕有什么为难处,颜蚝端详了一番,倒底还是没有阻拦,向夏侯通微一行礼,带着一众师弟先隐入了夜色之中。
殷虞翻身下马,先向夏侯通做了个相肃的手势,夏侯通欠了欠身,不声不响的与他并肩而行,殷虞和安婼熙各牵坐骑,竟当真是在这长街之上与夏侯通漫步起来。
街道两旁屋舍大多敝破不堪,灯火稀疏,显得极为寥落,夏侯通不知殷虞究竟是何用意,便只缄口不语,大半的注意力到放在那安婼熙身上,倒要看看这身具虻山灵气的女子是什么来路。
“有道是金马门外集众贤,铜驼陌上集少年。夏侯将军可知?这条长街便是昔年洛阳城最为繁华的铜驼街,乃以汉时铜铸双驼于此而得名,可惜,战乱频仍,国都沦丧,那两枚铜驼早就被胡人掳劫熔化,便是这十里长街也再不复繁华之景。”
殷虞边走边说,一行三人却是渐渐走到了街闾僻静处。
“公子寻我,便是说这铜驼街的历史来了?”夏侯通终于应声。
殷虞举头四顾,安婼熙抿口笑道:“放心,你那帮家奴远远跟着,没有近前来,此间说话,他们听不到的。”
夏侯通一怔,难道这殷虞是寻荒僻之所避人耳目来了?而且避的还是他的家奴?
殷虞尴尬一笑,这回却是目视夏侯通,声音放的很低:“有幸得知,夏侯将军也是澜沧王麾下,不胜欢喜矣。”
澜沧王?什么人?夏侯通更是满头雾水,正想说对方认错人了,安婼熙又跟了一句:“当澜沧王告诉我们,这位神勇绝世,刺杀胡虏逆王的墨家大宗竟是我等一会之人,可把我们惊了一吓呢。嘻嘻,今晚那仆厮,澜沧王扮的好像。”安婼熙语声娇嗲,说是吃惊受吓,却都是甜腻腻的放浪之情。
夏侯通恍然大悟,敢情他们说的澜沧王便是那位灰蓬客,怪道灰蓬客在宴席上,曾对自己传音时曾道:“……在这个宴席上,除了我的人,没有人会认出你来……”看来,这殷虞和安婼熙就是灰蓬客的手下了,这一瞬间,夏侯通又反应过来,安婼熙身上感应到的虻山灵力分明就是化魔之身的气息,这便索然而解了,是灰蓬客要了虻山所有化魔之身人物的名单去,这安婼熙正是其中一员,如此加入了灰蓬客麾下,自然是顺理成章。
看来灰蓬客并没有对他们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夏侯通也甚是好奇,这灰蓬客怎么被称作澜沧王了呢?
“就是过来认识一下,澜沧王的意思,往后夏侯将军欲在朝中平步青云,我等家世或可相助一臂之力。”
灰蓬客的真实用意在此,果然深谋远虑,夏侯通心下了然,也再不藏藏掖掖了,向殷虞和安婼熙一拱手:“既是先生……澜沧王之意,夏侯通就先谢过二位了。”
说话间,夏侯通心中倏然一紧,他感应到了一股似乎是属于人类的淡淡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