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乾先生误会了,我是觉得你们……”乾冲的玩笑话让沈劲认真起来,脸膛瞬间涨得通红,急急出声解释。
“好啦,原是跟你说顽话。我们在这里,除了对付妖魔这一点,更有我们必须在此的理由!他们是虻山的妖魔,和我们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你便是真赶我们走,我和我这几位师弟也不会走的,我们都卯足了劲道,得和那伙子妖魔好好算算这笔旧账呢。”一想到父亲就是死在虻山的暗算阴谋之中,乾冲便觉得忿恨不已,既然这里是虻山兵锋直指所在,那么是不是也更有可能见到那位神秘的灰蓬刺客呢?
“可这里危城险地,孤立无援……”
“事情也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乾冲原本严肃的表情也随之一缓,“正因为来的是妖魔,我们才不会孤立无援,七星盟已经在密切关注虻山的动向了,只要知道这里虻山之军攻打的消息,不出两天,各路盟友就会齐集而至的,他们可以察觉到这些妖魔的妖……”
话说到这里忽然一顿,以至于沈劲诧异的抬头看了乾冲一眼,见他目光闪烁,似乎是推敲到了什么关键所在。
“我知道了!”乾冲眼前一亮,朗声喊道,嵇蕤薛漾并几位师弟齐齐回头望来,“我知道为什么那些妖魔昨夜都抑制着妖气了!他们害怕被七星盟掌握了行军动向,他们想要避过七星盟的耳目,抢先拿下洛阳城!”
关窍原来是在这里,几位乾家弟子都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乾冲兴奋的语调还在城头飘荡,倒令许多士兵侧目而视。
“可他们没有想到,还有我们这些七星盟的乾家弟子在这里,而七星盟自然有属于自己的法子!”
乾冲大声下令:“四师弟,速速下城快马奔行,在洛阳城四角都施放北斗信灯,记住,是北斗信灯,不是我乾家白虹讯!其余师弟,随我城前行法布阵,不管那帮妖魔用不用妖力,我们都要让他们好看!”
……
北斗信灯不是灯,而是以七星盟特有的密咒,利用灵气催生而起的北斗七星图案,这是龙虎山七星会盟后,约定的示警联络的讯号。
由于其间有七星盟长老胡二公子的奇术相辅,这个凭空升起的北斗七星图案异常瑰美壮观,每颗星斗即便在白昼亦为光芒耀眼,即便是身处数百里之外,七星盟中人亦是一眼可见。更绝妙的是,妖魔和凡人却偏偏看不见这种异象,既没有打草惊蛇之虞,也没有事机不密之患,比之乾家的白虹讯自是强胜多矣。
今天,在这个风雪交加,阴霾昏沉的清晨,北斗信灯在洛阳城西城门第一次升起,七星连曜,醒目夺魄,而在之后,城中的四个方位都将现出这样的情景,这代表的意思是:妖魔之势,迫在眉睫;八方盟友,急速来援!
※※※
气流微微一滞,而后两道肉眼几乎难辨的白光在山道上现出身形。
“看!是北斗信灯!”鹤氅白衣的少年指着远方天空中升起的光芒。
“是洛阳城方向。”另一个鹤氅白衣的年轻人纵目远望,微微皱起好看的剑眉,“那里有七星盟同道?”
“祁师兄怎么忘了?许掌门说过,在那一线一直有乾家弟子静候待命,代替牺牲的天青会和飞剑门的。”少年有着鹤羽门人常见的俊美容颜,只是带了几分稚气,脸颊嘴角甚至还有些婴儿般的肥白,倒像个充满活力的大男孩。
狭长的山道同样被积雪掩盖,两个白衣身形好像与积雪混在一处,只有胸前绣着的那对细长鹤腿鲜艳异常。他们是鹤羽门文字门的弟子:祁文羽和白文祺。
文字一宗人丁不旺,除却昔日跟从衔云子前往长安谋诛千里生的三大弟子魏文宾、葛文通和祁文羽之外,便就只剩了这个小师弟白文祺了。彼时白文祺修行未满,只留本宗潜心修炼,却也因此逃过一劫,及至近日化气念力之术终获大成,也成为文字门硕果仅存的两大门人之一。
许大先生对虻山本境之源的探究据说已经大有眉目,两路齐攻之策的实施近在眼前,而祁文羽和白文祺就是受许大先生所托,前往江南联络那里的副盟主俞师桓并七星盟大部,要在数日内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中原地界,向虻山发起突袭。
可没有想到,才刚刚动身不久,他们就看到了洛阳城传出的北斗信灯。
“施放信灯,绝不会只是想联络同道这么简单。难道是这些乾家弟子遇袭了?”祁文羽思忖着。
白文祺仰着头:“祁师兄不是一直说乾家门人如何如何厉害吗?能有什么妖魔伤到他们?再说了,若当真有那些厉害妖魔,我们又怎么会察觉不出?”
“那他们又何必施放北斗信灯?”祁文羽略一沉吟,立刻下了决定,“这样,最多一日脚程,我化风前往一探,你径自去江南俞师兄处,若没什么事,我再赶上你,这叫两不相误。”听说是乾家弟子那里,祁文羽就更要去看看了,他的性命就是乾家弟子救的,一直觉得承了他们好大的情。
白文祺倒也听话,点头答应,祁文羽刚要交待几句,两个人却同时惊愕的仰起头。
又一道北斗七星的波光升起,与先前的光芒交相掩映。
“第二道北斗信灯,”祁文羽面色凝重起来,“肯定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