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山君冷笑:“哦?能让他们主动杀出?说来听听。”
“遍寻城中活人,还有那些凡夫的尸首,尽数带到这里,就在对面眼皮底下,让吾族同侪生吃啮骨,至于活人,那便于阵前百般凌虐。那伙子守军物伤其类,或可有激其率众而出之奇效。”
“笑话!这种事情也能激得他们放下防备壁垒,怒而杀出么?别忘了,他们之中伏魔之士居多,此番情景也不知见了多少遭,更知利害所在,除了徒增其怒意,又能济得甚事?”镇山君不屑一顾,吃对方的尸体这招他早就想到过了,对付凡人或有效果,他们恐惧畏悸的情绪倒是助长了天军气势,可现在对面的多是伏魔之士,这招并不管用。
风岐还是嘿嘿的陪笑:“山君说的是,小妖设想的是最好的情况,然真实用意却不在此。”
“不要吞吞吐吐,有话直说!”镇山君心下本就焦躁,现在更是没好气。
“山君请想,此刻的当务之急是什么?”看镇山君勃然欲怒,风岐急忙接道:“便是副将身亡,吾族人心惶惶,士气低迷之状。用小妖这法子,一则是激怒对方,令其烦乱之下或有可趁之隙,可最重要的就是,让吾族同侪藉此恢复士气,也可一释颓丧战心,待群情激昂之际,山君一声令下,大军鼓勇而出,以对面那稀稀疏疏的人数,必可一战而下。”
镇山君顿感可行,这算不得怎样的妙计,却对冲淡绝啸死后的消沉氛围,重起众军嗜血本性颇有奇效,自己一时心中抑郁,确是疏忽了,这个风岐倒也算是虻山中少见的条理分明之辈,镇山君再看风岐一眼,点了点头:“就这么办!”
……
一团团肉块被抛在阵前,仔细分辨之下,才能看出人形来,这是两夜来已经被妖魔啃啮过的残尸,血腥的厮杀和极度的饥饿使妖兵在攻下了前三道壁垒之后把所有战死人类的尸首作为了果腹的血食。
倒是几个首脑人物的头颅此刻都被挑在了矛尖之上,莽族的阿善、阿吉和阿索,还有晋军的董氏兄弟,妖兵们大声呼喊,故意用一种哂笑的语调摇晃着长矛,头颅跟着晃动,须发耸然,却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面容。
而在经过严密的搜索之后,竟还有四五个躲在地窖里,未及迁离的百姓被妖兵们发现,他们被抓着头发,像牲畜一样拖了出来,这四五个人都是男子,有的是消息不通的鳏居老人,有的是腿脚不便的残疾病患,妖兵扒光了他们的衣服,肌肤与冰冷的雪地相擦,哭叫声撕心裂肺,妖兵们却哈哈大笑。
接下来,将是一场残忍的虐杀,镇山君骑着金睛兽,端坐的身形足够威严孔武,他很满意的感觉到部下的士气正在恢复,对于凡人的血肉,修习血灵道的妖灵有着近乎天生的渴求,而在杀戮捕猎的快感中,他们也更容易释放残虐嗜血的本性,很好,一支强大的军队就是基于这种本性的释放。
一个一个杀,镇山君需要切实的感觉到妖军的群情激昂,而如果对方能有恐惧的气息飘过来,那就更加完美了。
第一个男子被妖兵生生的咬下了四肢,鲜血喷溅了一地,痛晕了又被妖兵弄醒,弄醒了又再度痛晕,身体在血水中翻滚,过度的哭号已经使他的嗓音只能发出嘶哑的咝咝声。
……
张岫完全愣住了,与妖魔面对面的战斗和看着他们血淋淋的捕食活人完全是两个概念,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从他脚底直升到头顶,和他一样的,还有随他同来的十几位军士。
……
嗯,我竟真的闻到了恐惧的味道。镇山君长长的吸了口气,嘴角不由的泛出笑意。而当那男子被四个妖兵撕扯开躯体,脏腑洒落而下的时候,那种恐惧的味道似乎又加深了。
可惜,只能用这几个皮糙肉韧的老家伙,如果能有个美貌的女人,演示一下轮暴之后碎身分食的场景,效果一定更好。
第二个男子被拖了出来,须发全白,还没下手的时候便似乎已经奄奄一息,可当妖兵一口咬下他干瘦大腿上的肉之后,老人像是被雷电震噬一般的弹起,浑身不住的发抖,用尽了所有力气发出的哭喊却显得衰弱绵软。
……
帖子眼眶含泪,低吼一声:“操!”抓起錾金大斧就要冲出去,大车和另几个军士死死抱住。沈劲在土墙上狠狠打了一拳,震得墙体簌簌而颤。
“让我靠近!”栾擎天早已忍耐不住,他向乾冲请求,“只要十几步,我有办法震开那些妖魔,把他们救回来!”
“他们这是故意在引我们出去,如果我们上了当,下场将比他们还要凄惨!”乾冲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冰冷而不可动摇。
谁也没有发现,荔菲纥夕不声不响的穿过了屋垣,轻盈的身形没有发出一丝声息,她悄悄的接近,手中拿着一把刚刚装满箭矢的弩机。
“嗖!”第一枝箭精准的射在老人瘦骨嶙峋的胸口,老人仰天而倒,哭嚎声戛然而止。
一边的妖兵一怔,忽然几枝弩箭接连而至,擦过了他的身旁。
后面辗转哀号的几人或头顶面门,或胸口要害钉着箭枝,蜷卧于地,全没了声息。
救下他们是不可能的,但至少,她可以了结他们的苦难,让他们痛快的死去。
……
“那里!”镇山君反应最快,指着荔菲纥夕藏身的屋舍墙垣,“抓住她,她是个散发着香味的年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