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我还是叫你老爷子吧,我需要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好像对于我的所作所为并不放在心上,可这倒令我有些不安了。”
舞乐顿止,舞姬知情识趣的退往了边厢,阒水诸妖都紧张的注视着魔帝,殿中立刻陷入了别样的寂静中,池棠侧过头,眼中只看到魔帝依旧低着头,腮帮因为咀嚼而一鼓一鼓的。
“为什么不安?你做的很好,年轻的圣王。你的所作所为完全符合我的预期,还省了我的事。”魔帝漫不经心的冲郎桀挥挥手,转而向桌案上一碗炖得酥烂的肉羹发起了进攻。
这不是郎桀需要的答案,然而魔帝的言谈举止还是令阒水其他的妖灵宽心了不少,至少这不是兴师问罪的行止。
“我才发现,你的汉话说的很不错,我记得在你沉睡前,你应该只会用古妖族语来说话。”郎桀在旁敲侧击,希望魔帝能够接上话茬。
“没错。”姬念笙从他的席位上站了起来,“那我想锢冰狼圣也一定能理解,他在沉睡之前,世间还只是刚刚摆脱了茹毛饮血的时候,所以,我们还是让一位老人尽情享用现在的美食,有什么问题,由在下代为回答就是。”
魔帝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连头也没有抬起,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咕哝,这表示了赞同。
郎桀的视线转到了姬念笙身上,嘴角淡笑:“北溟念笙子,身为化去横骨的得道妖仙,却以诛妖除魔而闻名于伏魔道。十年前,你孤身直犯阒水禁地,为阒水族众所伤,自此下落不明。可当你在今天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却又与阒水魔帝本尊亲密得如胶似漆,对此,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是什么让你发生了这样的改变?”
十年前那场念笙子勇闯阒水之战,其时断海尚在闭关精修,凌涛远遁落隐幽池,汇涓还是断海手下踏浪七英中的捷影,对此事固是不甚了了,真正知晓详情的,却只有那乌鳞斥候暮觉子了。那一战由阒水鲡妃亲自率领三千族众全力施为,声势可比昔日甘斐大闹屏涛坞时节大多了,但饶是如此,也只当场手裂了念笙子的通臂神猿,念笙子则以一身之力生生杀开了一条血路,自此难觅其踪。所以暮觉子不自禁的缩了缩头,回思那日场景兀自觉得咋舌不下。
“确定以我的故事做开场?我本来以为你和他们需要先交流呢。”姬念笙指的他们正是池棠一行。
“我听天王说过了,大致了解了一些。但在知晓你们的真正目的前,我只能把其他所有的事放置一边。”
姬念笙很有礼貌的向郎桀欠了欠身,池棠竟从他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笑容中看到了姬尧展颜一笑的影子。
“从何说起呢?那首先从我这十年的经历说起吧,正如我对离火鸦圣在日间说的,今晚是大家交流彼此故事的好时光。”姬念笙对池棠和韩离笑了笑,信步离开了席案,直走到位次环列所形成的圆圈中央。
“没错,我是一个妖灵出身,但这并不妨碍我对那些以杀戮食人为乐的同类的憎恶,从我离开北溟天池羡林的那一天起,或者说,在我与我的一位好友反目成仇的那一天起,我就与血灵道妖魔誓不两立了。“
没有哗然,断海沉着脸,霓裳夫人殷红的嘴唇变得更加醒目,凌涛冷笑,而汇涓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表情却都有些不自然,在他们修炼成精之后的漫长岁月里,咬啮吞食的人肉数不胜数,姬念笙的话使他们有了一种本能的抵触,不过看在阒水魔帝雄踞于后的情形上,他们选择了置若罔闻。
“这是另一个故事,我不想让我的故事由此变得繁琐冗长,所以我还是说回这十年。对阒水本境的那次突袭想必在座的还有几位记忆犹新。”
暮觉子维持着缩头的姿势,悄眼觑去的目光证明了这一点,而郎桀则用清越的嗓音为这一个话题打了圆场:“可惜我并不曾亲见,那时候我还只是名义上的圣王,在接到有外敌侵入的消息时,是潆汐主持的会剿,而我只是在寝宫中为她暖着床榻。”
郎桀的视线飞快的在魔帝面上一转,却发现他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或许他并不知道潆汐这个后世所取的名字就是他曾经的宠姬鲡妃,但郎桀也并不能确定,这一点很容易从字里行间的联系中推断出来,也可能魔帝确实根本就不在意。
姬念笙显然知道潆汐指的是谁,他微笑着点头,仿佛那一天的惨烈厮杀只不过是一场不萦于怀的相逢陌路:“我觉得我本事不错,可我还是低估了那位鲡妃和她手下数以千计的妖魔们,毫无疑问,我寡不敌众,遍体鳞伤,只是侥幸的从阒水疆界中脱逃而出,并且差点还是没能逃过追兵的最后剿杀。”
姬念笙的眼神再次泛起??鞯娜峁猓?馐且蛭??肫鹆四且煌砥炔坏靡阎?碌慕缓希?灿纱说?铝怂?淖铀茫?靥幕嵋獾牡愕阃罚?芩?匀欢阅铙献忧柯按涔玫男芯恫2灰晕?弧?p>重要的是姬念笙接下来的话,这将揭开阒水魔帝究竟为何大改性情的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