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急煞爹爹了。”
布奴莎的笑容很甜美,连那熟悉的吐舌头俏皮表情也显得分外可爱,甘斐不由的看了看一旁的俞师桓,这是怎么回事?莎儿见到了仇人,却还好端端没事人一般和他站在一起,她面上的表情却又为何如此平静?
俞师桓对苑芳菲那种异乎寻常的热情似是颇不适应,却没忘记在和甘斐眼神对视之后拱手一礼:“多谢甘师兄远来相救之情……”语气略一顿,回看布奴莎一眼,“……也多承令媛恕仇不杀之恩。”
布奴莎的笑容一敛,表情变得深沉,甘斐还是第一次看到布奴莎现出这样成熟的神态:“我不杀你,只是因为我不想作恶,失去我的父亲和姐妹,并不代表我原谅了你对奶奶下的毒手。”
甘斐奇怪的发现,一向心高气傲的俞师桓在布奴莎的抢白之下竟是异常淡然,还向布奴莎微微欠身:“俞师桓遇事乖张,秉意执妄,现下思之,亦尝有痛悔之意。姑娘以德报怨,更令俞师桓惭愧,喜见姑娘得证大道,堪为俞师桓楷鉴。”
俞师桓几时变得这般谦逊了?莎儿又得证了什么大道了?甘斐越听越奇,苑芳菲则用复杂的眼光看着布奴莎,布奴莎的美艳令她大为吃惊,也令她隐隐含着敌意,倒不是因为对方身为妖灵,而是在心上人面前出现这样一位绝色佳人,还有恩怨纠葛,这使她几乎下意识的有些不舒服的联想。
少女心态,俞师桓却哪里能想到这些?见布奴莎面对甘斐复展欢颜,乖巧的向他怀内一靠,甘斐乐呵呵的,一手抱着洽儿,一手揽着布奴莎,跟她们脸贴脸的好一阵亲热,便对甘斐拱手一示:“甘师兄,这位是颜无当前辈。”
甘斐这才注意另两个人影,那老人盘腿裾坐于后,一脸笑眯眯的和蔼神色,身边梅丫微侧着脸,见甘斐眼神看来,才轻声喊道:“甘大叔。”
“啊?这不是……”甘斐几乎又要疑心自己眼花了,端详了几遍终于确认,“这不是梅丫和……老族长么?老族长,恁……恁几时……”一跟老族长说话,甘斐就不禁用起了本村土白。
“恁伢出息咧,什尼几时?恁伢刚来村里,厄就晓得恁是什尼人哩。”老族长笑着指了指甘斐的宽刃长刀,“虽然没了功力,这把刀却瞒厄不过,全是伏魔戾气哩。”
甘斐愣怔了好半晌,脑中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昔日刚进山藏村的一幕幕情景又再浮现,无论他怎么想,他还是无法把那个老态龙钟的老族长和伏魔之士联系起来。
老族长又指了指甘斐身后的丁晓和颜皓子:“还有恁两个,不是晓得恁们也是伏魔道中人,村里就那么快接纳恁们了?真当厄这族长老糊涂咧?”
颜皓子挤眉弄眼的扮了个鬼脸,思量不出老族长倒底用什么法子隐藏了自身灵力,竟是完全感应不出丝毫异样,而丁晓在惊讶之后又规规矩矩的上前行礼:“晚辈有眼无珠,不识前辈云龙暗隐,一向多有失礼,尚乞前辈恕罪。”
“罪什尼罪,恁伢早就来过这里哩,那天晚上的蛾子精不就是恁捉住的?拂袖天青,一朗乾坤,天青会的名头也是久仰的咧,丁会主果然不凡。”
连那晚对慕萤的擒获,这老族长竟也悉数了然,丁晓大为感慨,而事后从慕萤口中得知,他来此地,纯是为甘斐和布奴莎的气息所引,然而以那慕萤如此高明的感知之力,竟也对这老族长懵然无觉,更可见老族长之深不可测。
适才俞副盟主说了老族长名姓来,颜无当?丁晓总觉得自己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的,凝神回思,一时无语。
甘斐还在发问:“老族长,恁这般厉害,如何不早对厄说?恁也晓得厄是什尼人了嘛,倒瞒得厄苦哩。”
听着甘斐别扭的口音,连俞师桓也有些忍俊不禁。
“恁伢傻咧,真以为恁是乱撞撞进村里来的?不是发现恁伢是落难的伏魔道,还带着古怪的女小囡,厄能放恁伢进来?”
“老族长也察觉厄闺女那时候有古怪?”甘斐挠挠头。
“甘大叔,别说爷爷了,就是我也能看出来哩。”梅丫在老族长身边接口,“你家小洽儿那时候身上灵气飘浮,眼睛里时常发出蓝光,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哩,后来才发现你是真真正正蒙在鼓里。”
甘斐面露尴尬之色:“那时候……那时候不是身子骨不大好嘛……不过这也挺好,恁瞧,厄现在两个乖闺女哩。”
洽儿两手环住了甘斐的脖子,布奴莎……源于复仇誓言的名字已然大不恰当,现在开始,她就是莎儿了,莎儿依偎在父亲的臂弯里,甘斐笑得容光焕发:“敢情老族长都晓得,就厄一个傻子一样什尼都被瞒着,”忽然想起,“那老族长那时候还让厄大破费?帮人倒是帮到底呐!”
老族长眼一翻:“恁伢财主哩,花点钱给村里不当得?”
甘斐连忙陪笑,他现在心情大好:“当得当得,把厄花成穷光蛋也当得。”
正在叙话,沉思良久的丁晓猛的抬头:“前辈是叫颜无当?听浪岛凝露城前城主颜无当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