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为什么要……”董瑶大为疑惑,她也没想到一句话下来,对方就这般哭天抢地,既感意外,又有些拉不下脸面,一时有些犹豫。
“我小时候,也喜欢过邻家的姐姐,这种喜欢谈不上什么男欢女爱,便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亲近之意,只觉得那姐姐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看怎么喜欢,于是呢?那位姐姐对我的任何话,在我耳中都成了御旨纶音,她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从来不敢违抗。”朱玥微笑着解释。
“后来呢?”发问的是晓佩,扑闪着大眼睛,一副心向往之的神情。
“后来?后来她嫁到邻村去啦。”
“那你呢?你能答应?”
“我当然不答应,可有什么办法呢?女人家过了及笄之年不就要嫁人的么?可我那时候还拖着鼻涕呢,让我爹给揍了一顿也就好了。”朱玥哈哈笑道,“等我过了好几年以后的从军时节,她都是三个孩子的娘啦。”
晓佩嘻嘻一笑,然后点点头,指了指犹然大哭不止的年轻胡人:“我明白啦,你是说,他就像那个时候的你,而董家妹子就是你们村里的邻家姐姐?”
“难道不是么?刚才不是说了他还是个神智未开的懵懂孩童嘛,懵懂孩童喜欢上个女孩子,就不可以成人后的男女情爱而视之,何必紧张成那样?”
竟有此说,池棠一怔,寻思之下似乎也正是这么一个理,自己以此情推彼情,倒把简单的事搞复杂了。滕祥在一旁笑了起来:“原是如此,不过得见鸳盟得偕,总也是快事一件。”这是在说刚才池棠的告白了,池棠脸一红,放下了摸在剑柄上的手,不好意思的一笑:“惭愧。”
经过朱玥这一解释,董瑶也明白过来了,娇羞的先看了池棠一眼,又望了望那年轻胡人,不大确定的轻声道:“我对他说……话,便能管用?”
“就当是哄小孩子,我不是说过了么?”朱玥鼓励。
池棠捏捏董瑶的手,董瑶这才定下心,鼓起勇气,走向那年轻胡人,不过还是警惕的在十步开外停下。
年轻胡人虽然还在大哭,但在听到董瑶脚步的靠近后,哭声明显的小了些。
“哎……”董瑶不知道应该喊他什么,哎了一声又顿住,心中反复提醒自己:就当是哄小孩子,就当是哄小孩……“你……你叫什么名字?”
哭声顿止,年轻胡人抬头,透过捂着脸的指缝,瓮声瓮气的回答:“王难。”
一个普通的名字,池棠转念一想,当是吾王落难之意,不禁看了看翼横卫,这个名字多半是出自他的撰取。
“嗯……”董瑶又想了一下,要把这个从外貌上看比自己还大了好几岁的年轻胡人当成小孩子还真有些犯难,称谓上颇费思量,考虑了半晌,董瑶只能用个不算太突兀的。“……王少郎,不要哭了,好不……”
话没说完,朱玥的传音飘进耳中:“你是大姐姐,他是小弟弟,还是唯你之命是从的小弟弟,说话别太软。”
董瑶的声音立刻提高,语气也硬了起来:“不许哭了。”
“哦。”年轻胡人乖乖的答应,两手放下,脸上还有未干的泪迹,不过表情却是诚惶诚恐的,眼睛紧张的盯着董瑶。
出乎意料的管用,翼横卫诧异的看着年轻胡人,怎么也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诚如其所言,翼横卫并不懂男女情愫,妖王现在只是个稚童痴儿,可他却一厢情愿的向池棠提出了并不适宜的要求,根本没弄明白他那主人的欢喜与占有之间的区别。
“以后不许再这么无理取闹,不然姐姐不睬你了。”有了年轻胡人的俯首贴耳在前,董瑶便有了底气,她很快的把握了自己的身份,一声姐姐的自称说的无比顺畅。
“那……那姐姐可不能撇下我。”年轻胡人着急的应道。
“要乖,要听话,姐姐当然不会撇下你,知道了吗?”
“嗯。”
董瑶偷偷看了池棠一眼,调皮的笑了,事情的发展竟会引来这么一个看似荒诞,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结局,这也是她始料未及的。虽说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怪弟弟,但哄小孩子,向来是女人家最得心应手的活儿。
“我觉得我们不必再费心看管了,有你这位媳妇儿盯着,鳞神妖王就跑不了。”朱玥满意的对池棠道,“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带他们回裂渊国的时候,恐怕你这位媳妇儿就得一路跟着了,我看这样,你索性也再回故地,等到那里的大力王让他复苏之后,你们两个也就能脱身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池棠想了一想,现在姬念笙已与姬尧父子重逢,自己又和董瑶聚在一处,按说此次出行的目的已经大半告成。原本还有个查索三师弟汲勉下落的任务,但看董瑶此来情形,应该是没见过汲勉,既然如此,何不先将那妖王和翼横卫送往裂渊国?也算是尽自己伏魔之士的一份职责。
翼横卫忽然插话了,原本松缓下来的表情现在又变得咬牙切齿:“去裂渊国也就罢了,可我记得,你说那魔帝老饕也在那里?吾王与他势不两立,决计不可!”
朱玥奇道:“我不是告诉你了么?那位海神和你的王一样,现在都是性情大变了,你的王像一个孩子,他呢?却成了个乐呵呵的老顽童,有什么夙恨仇怨,竟过了几千年还放不下?”
“忘记刚才我说的关于吾王新角的情事了么?”翼横卫不为所动,“知道是谁让吾王修炼新角之术的么?便是那魔帝老饕出的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