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南发现的,上面还有一股子血腥味。那里有开掘成形的地道,显然是用于藏匿的。但没有看见任何活人的迹象,也不见尸骨遗骸,不过却基本可以肯定,在那里的人都死了。”慕容衍面无表情的道,这次为了对付血泉,甘斐把他和张琰都带过来了,他们也是除了远在裂渊国的武悼天王之外,仅存的两位鬼族旧将。
甘斐把韧皮凑到鼻端嗅了嗅,皱起眉头:“既然没有尸骨遗骸,为什么又能肯定他们都死了。”
“这是罡力爆裂留下的痕迹,和你承自千里生的罡力有相似之处,你应该知道,这种罡力一旦发动,就很难留下活口。”
慕容衍的没有错,甘斐抛下韧皮,嘴角微微抽动,如果邝雄、童四海、况三这些力宗高手们都遭遇了不测的话,那他们就是因为自己的所托之事而死,心下不由大感悲怆,恨恨的追问:“还是没有办法进到里面去?”
“结界的护咒变了,我过,这里已不是鬼皇执掌的地方了,我们没有办法进入。”慕容衍摊开两手:“我刚才也试过几次,全都是我过去随意遁形入境的所在,但现在却没有任何效果。”
“我还是觉得那只鹰不对劲。”颜皓子忽然道,他一直举头望天。
慕容衍顺着颜皓子的目光向天际看去,目中银光一闪,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甘斐还是一身褐衫短襟的服色,不过在褐衫之外又罩了一层筩袖铁胄,这是乾家弟子参加妖人大战的装束,然而甘斐在洛阳之战时却错过了穿着的机会,今天特地披挂了来,正是以示郑重的意思。便听他的铁胄扑棱一响,身形猛的转向了侧方,同时宽刃长刀在手,已经拉开了架势。
“我以为算是故交了,哪知道你还是这般如临大敌。”一个红袍银甲的年轻人微笑着向甘斐面对的方位走来,现身时悄无人息。
不知什么时候,一群银盔银甲的高大武士在那年轻人身后出现,而当头一个满身乌黑鳞甲的男子目光闪烁的盯着甘斐,神色中颇有些敬畏。
阒水神尊凌涛,还有那个乌鳞斥候暮觉子,甘斐认出了他们,并没有收起刀势:“是你们?很久没有察觉过你们的气息了,怎么?今天倒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是有心触犯那时候你们圣王颁布的禁令了?”
“哈哈,我记得我们在虻山聊得还算不错那,怎生现在倒冷言冷语的话里透着刺儿?”凌涛根本没有在意甘斐的敌意,施施然走到甘斐面前,又淡定的轻轻推开甘斐直指的刀刃:“触犯禁令的并不是我们,事实上,我们也正是为了那伙子暴露妖气的犯禁者而来。你不会忘了吧?我王过,但有妖魔再祸乱世间,我族将举族讨之。在这里,我很荣幸的向你介绍一下我族的扫讨之军。”
郎桀对于人间和议的落实并不是而已,就在他身处裂渊鬼国,专注于天外之天的开拓时节,他仍然成立了一支用于纠察巡视的扫讨之军,就是为了保证让妖魔不再滋扰世间,让妖灵去降伏惹是生非的妖灵,这是个很有效的法子。
扫讨之军分作两路,一路由断海率领,管的是过去虻山的疆界;另一路则由凌涛统带,所辖范围正是曾经的阒水之境。这两年来,也曾平息过几起妖祟作乱之事,只是大都由不入虻山阒水序列的妖犯下的事,几次一来,便连那些散妖野怪也都老实了,不是主动投顺了妖灵一族,便是销声匿迹,再不敢露头。
前日黎潇山的妖气可谓是近来最为猖獗的一次,又哪里瞒得过凌涛神尊的斗目神光?当下领所部扫讨军赶来此地,恰和甘斐撞了个正着。
“你们呢?”凌涛视线一扫,已经把慕容衍和张琰都看在眼里,“也是为了这几个妖灵而来?还需要地灵将军助阵?”
“不仅仅是几个妖灵这么简单。”甘斐倒底还是收起了宽刃长刀,“你知道这里以前是什么地方么?”
“本来不知道的,但临来前就已经知道了,不就是血泉鬼族的地界么?看来那几个妖灵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躲在血泉鬼蜮之中。还好,我们带来了圣王赐予的帮手。”凌涛抬手向天空一指:“我发现你们也注意到了。”
果然便是那只鹰隼么?甘斐不可思议的极目远眺,却还是看不出那黑有什么妖气透洩而出。
“它怎么会在你们这里的?”慕容衍目光没有从鹰隼身上移开:“尽管它只维持着鹞鹰的模样,但我却看到了鬼相的爪牙。”
怎么又跟那个血泉鬼相扯上关系了?甘斐愈加摸不着头脑了,怔怔盯了半晌。
“好眼力!对了,将军就是血泉出身,它的古怪当然瞒不过将军的法眼。”凌涛发出一记响亮的口哨,声闻四野,却似猛禽啼唳。
黑逐渐变大,很快现出了一只雄硕鹰隼的全貌,不消半刻便已飞掠而下,翅膀卷起破空风声,呼呼作响。
“我操,这不是老电隼养的那只吗?”颜皓子失声道。
听到老电隼三字,甘斐遽然醒悟,定睛看去,可不就是韩离昔日不离身畔的雄硕猎隼?还记得建康城蒋陵湖旁,中那鲛人公主之计,与韩离大打出手的时节,不正是这只猎隼首先鼓翼扑下的么?却是奇了,后来在洛阳城也和雷鹰神力已然大成的韩离见了面,却再不曾看到这只猎隼,怎么今日竟与妖灵一族的征讨军到了这里?
猎隼从甘斐头飞过,直落到凌涛肩头,冲着甘斐雎雎一叫,像是在打招呼一般。
凌涛一抚猎隼周身翎羽,霎时一片紫光闪现,光影炫绕之中,猎隼再不复见,却变成了一只通体乌黑,双目猩红的三头鹞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