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差役听到请圣选三个字愣了许久,然后急忙告罪,拿着文令匆匆离开。
差役刚走,周主簿冲了进来。
“大人,生什么事了?可是请圣选?何人?”周主簿慌张地问。
李文鹰沉闷地说道:“方运。”
周主簿猛地一拳砸向门框,愤怒地吼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他有大儒之资啊!是左相贼党的卫院君?除他之外无人可以逼走方运。请圣选岂是儿戏,那可是圣人出题,方运必然失败!我马上去写奏折,卫奸贼在位一日,我就要参他一本,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周主簿气得眼眶红,几乎落泪,他不敢想象方运文宫碎裂对景国和人族来说是多大的损失。
李文鹰沉默不语。
周主簿突然一咬牙,骂道:“毁我景国大儒,断我人族栋梁,我要提剑杀了那个老匹夫!”说完转身就跑。
“回来!”李文鹰喝止住,大学士的威压把周主簿定在原地。
李文鹰轻叹一声,道:“都是我的错。我怕方运文名太大,才气骤升,又遭人非议,导致日后文宫不固、文胆不固,所以让他留在府文院磨练。却没想到堂堂府院君竟然为一己私利扼杀人族大才,若方运有任何闪失,我必杀他以正国法,连根拔起左相在江州的党羽!他左相半景国,但江州有文鹰!”
李文鹰的最后一句掷地有声,震得整间房屋一抖。
周主簿怒道:“若是方运文宫碎裂,可有补救之策?”
“他有大才,做出好诗文可以弥补一部分。他又有诗文两镇国,入圣塔可得弥补,若能再去圣院温养十年,他的文宫或可以归位。”
周主簿沉默不语。
“已经来不及阻止,只盼他文宫坚固,不会碎得厉害。”李文鹰唉声叹气,他知道方运必然失败。
府文院的狂风过后,天空更加澄净,随后一股奇异的力量笼罩众人,那力量明明极具压迫力,却让人感到温暖;明明有一种睥睨天下的傲气,却又让人如沐春风。
那力量太复杂,以至于许多人难以适应。
“可有人请圣选?”
那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听在耳中,所有人眼前都不由自主浮现一座巍峨高山。
坐在椅子上的官员全都站起来,和其他人一样,向圣院的方向弯腰作揖。
方运道:“济县童生方运认为大源府卫院君不公,特请圣选,为我正名。”
“我知你文名。你诗词文极佳,若考诗词文,则不公;你只是童生,若考经义策论,则不正。那我就先考你几个对子,若百息答不出,后面的便不用答了。”
“学生恭请圣人出题。”方运恭敬地道。这“圣人”不是指圣人文位,而是指人中之圣。
方运心想:这一息就是人的一次呼气和吸气的时间,和一秒的时间极为接近,换言之就是要在一分四十秒内答出下联,不愧是半圣考核,太难了。
高明鸿等人听到是对联更为担忧,若是出诗词题目,内容都可以自己掌握,只要不跑题就可以,但对联不同。
下联必须要跟上联对仗,要考虑平仄。普通对联就罢了,万一出那种双关、拆字、回文、嵌字之类的上联,别说一百息,一百个小时能对出来就不错了。
普通人出的对联或许好对,可半圣就算故意降低标准,那也是极难。
那声音道:“你听好,上联是:松叶竹叶叶叶翠。”
高明鸿一听差点晕过去,脱口而出道:“这可是叠字联,怎么第一道题就是这种,这是考童生还是考举人!”
“怎么,你敢质疑圣人?”柳子诚身边的一人讥笑道。
“肃静!”万学正怒道,不想方运被别人打扰。
众人皱眉思考,百息内想出这个下联太难了,而柳子诚周围的人则个个幸灾乐祸,认定方运连这个对联都答不上。
方运皱起眉头,然后望向周围,一般来说对联都是就地取材,让人有具体的观感,然后再想法对下联。
这上联是松叶竹叶叶叶翠,大源城内倒是有竹子,可只有城外的小山上才有松树,方运不由自主低声道:“大源府内无松树。”
那半圣道:“为圣者观天南地北。”
柳子诚等人更加高兴。
方运低头思考。
众多学子叹气,他们已经对方运完全失去信心。
六十息刚过,方运突然抬头,高声道:“松叶竹叶叶叶翠,秋声雁声声声寒。”
方运话音刚落,万学正忍不住低声道:“对得好!”
众多学子纷纷点头,这个下联极为精妙。
“景国江州有秋日?”那声音似是在笑,正好针对方运之前的质疑。
方运立刻答道:“读书人历春夏秋冬。”
众学子暗暗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