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冰凉的手铐落在纤细雪白的手腕上,卷发小姐才惊呼:“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有俄国国籍,你们不能随便抓我……呜……”
一个卫兵实在听不得她连珠炮一样的言语,灵机一动,随手拿了一块擦桌子的破布,塞到她口中。卷发小姐胸中夹杂着惊恐与羞辱,深深后悔今天招惹了那个满脚泥的洋装姑娘,但一切都晚了。
吴孝良从柜台上拿起那块宝路华手表,仔细端详一阵,也没看出比自己腕上那块浪琴好在哪里,时价一元羌贴兑换大洋票两元,也就是说,这块破表值两千大洋,而两千大洋足够在北京城买上四五座不错的两进宅院,如此换算,后世百达翡丽、江诗丹顿那些顶级品牌也远远无法与其匹敌。难道这宝路华真是已经绝了种的世界名表?吴孝良好奇心起,晃晃手表,旁边的老店员忍不住,脱口道:
“长官,这表五十元羌贴一块,俺们这柜台后面还有一打呢……”
直到此时,一些人才七嘴八舌的议论开,原来这卷发小姐和格里高利勾结,常年以此种手段欺诈、勒索外乡人,只是没想到今天撞到枪口上,将自己都折了进去。
秋林百货公司长期容留这种骗子,李泽军愤怒的要找胡长春算账,被吴孝良阻止:
“这泼妇身后有哥萨克军官撑腰,那老板又敢拿他怎样?”吴孝良早想透此中关节,否则店里闹成这个样子,老板却不现身,岂不是怪事?胡长春这是在有意躲他,也是变相表明自己的立场啊。
虽然有了这一段不愉快的小插曲,但这丝毫没影响徐大小姐继续游览海参崴的兴趣,只是她说什么也不同意李泽军再跟着,吴孝良只好亲自上阵。
徐自冰想看海,他们来到一处海堤旁,四月底的海参崴海面已经彻底化开,偶尔还漂浮着小块的浮冰,青石垒成的矮墙上拴着黑漆锁链,石板地面一尘不染,整条路空无一人,只有两个年轻的身影缓缓的,漫无目的的走着,太阳西斜,将两人影子拉的又长又斜。
“起风了,回去吧,明日还要起早赶船。”
徐自冰自是不想回去,看着这个不解风情的呆子,心里一阵气苦,自己眼巴巴从北京到天津,再由天津搭船一路颠簸到这里,就是为了听这句话吗?
吴孝良之所以不敢让她在此地久做停留,是他预感到战争阴云即将临近,海参崴不会平静太久,也许是一月后,也可能是两月后,总之不会太远。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所以有了楚汉争霸,如今罗曼诺夫王朝失其鹿,不但惹来了自己的绥东军,更有虎视眈眈的日本人从旁觊觎,或许英美也不甘寂寞吧。
“喂——”
一只雪白细腻的纤手在眼前晃过,将他拉回现实。徐自冰不满的道:“我要先去那里,然后再回去!”说着一指远处若隐若现的尖屋顶。
吴孝良随她手指处看去,心道:我的姑奶奶,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呢吗?那是海参崴市长彼得罗夫公爵的官邸,而房子主人正是他一直避而不见的人。
其实徐自冰就是故意难为他,只为两人多几分在这堤边独处的时间。哪知吴孝良想了想似乎下定决心,说道:“好,走!带你去参观一下彼得罗夫的官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