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穆撒那从老敖嘎手中接过父亲头颅,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懑与悲伤,伏在地上放声痛哭起來,多尔济刚要上前去劝解宽慰一番,却被吴孝良伸手拦住。
“让他哭一哭,发泄出來就好了。”
多尔济点头不再上前,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位与自己同龄,遭遇几尽相同的人,待哭声歇罢,才上前扶起他,宽慰道:
“死者已矣,我们却不能自暴自弃,报仇自强是我们逃不开的宿命。”
阿穆撒那惭愧的点头,此刻感情的闸门彻底放开后,憋在心底的屈辱与愤怒终于喷涌而出,他既发誓要为父汗报仇,又为自己此前的怯懦胆小而感到羞愧,无地自容。
昆都林原本就是车臣汗部二十三旗中最具实力的旗之一,朋楚克对其血腥屠戮,一则是昆都林台吉是老汗的忠实拥护者,不杀便是养虎遗患,二则,各部蠢蠢欲动,人心不稳,以血腥手段压制住昆都林,杀鸡儆猴,对首鼠两端摇摆不定的部族给以震慑,使之不敢反对汗庭。
原本,朋楚克已经成功了,处置昆都林台吉之后,不但各部族,就连他的亲生儿子,都不敢为其收尸,任凭他的头颅挂在高干上任凭风吹日晒,如此情境吓得原本反对朋楚克的几个台吉噤若寒蝉,立刻进表归顺,再不敢发出反对之声,表面上车臣汗部风平浪静,其实,它就似一口大油锅,已经烧的滚热冒烟。
这几日,昆都林部突然派出了几十名使者分赴各地,传达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而这个消息便如一勺冷水破进了早已滚烫的热油锅内,顿时激起油花朵朵,原本被强行压制住的不满,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草原上开始风传,多尔济从汉人那里借了大军十万,已经开到昆都林,前一阵哥萨克便惨败在那些汉人军队手中,据说他们还歼灭了一个旅团的日本人。
草原上的风向一日数变,弄的各旗台吉很多都跟不上思路。
公历十一月一日,多尔济在昆都林正是继任车臣汗,车臣汗部二十三旗,有七个旗的台吉亲自前來拜见,还有十一个旗的台吉虽然沒有亲自前來拜见,却是派來了使者恭贺。
消息传到朋楚克耳中,令他愤怒无比,但是愤怒很快就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那就是恐惧,由于事态已经逐渐平息,所以日军旅团早离开了汗庭,向西往库伦开去,朋楚克顿觉压力倍增,他领教过中**阀的厉害,自认为不是他们的对手,虽然在日本人的帮助下成立了禁卫旅,但那是糊弄蒙古人的,在外人面前他却毫无底气可言。
“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之间他有些着慌,想起自己此前以雷霆手段处置的几个台吉,竟不寒而栗,他手下的禁卫旅长情急之下出了一个主意,“不如与那多尔济小子裂土而治,我们不去打他,他也别來打我们。”
朋楚克毕竟是在草原上纵横大半辈子的人物,虽然一时间着了慌却还沒到,举止失措的程度,斥道:
“糊涂,他多尔济与我有杀父之仇,如何能善罢甘休,裂土而治,更是痴人说梦,他们有汉人帮忙,怕是一统草原的野心都要有了呢。”
思來想去,朋楚克最终还是决定向日本人求援,打发了数骑轻骑向西急追而去,临走时千叮万嘱,无论如何,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日本老爷们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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