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用这一句话来形容此时的李师傅,那真是最最最适合不过了。
五百文,这能做什么?能买许纸,能买几斤粮食,但是要举办国家级别的宴会?李奇想想都觉得头疼不已啊。他是厨王,不是那位卖杂碎面的厨神啊!随便弄点啥玩意,都能做菜令人想象不到的菜式,那只是电影而已。
这么说吧,一人五百文,若吃羊肉的话,那么就没有酒水供应,更别提饭后糕点了。酒水、菜式、糕点,米饭,这四样加在一块,一般的也不可能用五百文搞定。
当然,也不是说,五百文一个人就不行,对于一般的百姓,这绝对足够了,可是在宋徽宗提出的那个要求的前提下,这无疑是难于上青天呀。
“太师,太师,你给我评评理,我这是不是好心没好报。”
待宋徽宗一出大殿,李奇就急忙追上蔡京,那一脸委屈,就好比被人爆了菊花一般。
蔡京微微瞪了他一眼,道:“你还有脸来问老夫,难道你以为你玩的那些小把戏能够瞒过老夫么?”
“呃...太师,我这还不是为了新法着想。”李奇讪讪道,他心里明白,自己这一计只能出其不意,想要瞒过蔡京他们,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蔡京哼道:“若非如此,方才老夫岂会让你得逞。不过这下好了,你可是把朝中所有人都给得罪了,三成俸禄,你给得起吗。”
汗!我以前也没有少得罪呀。李奇撇着嘴道:“这可跟我没有关系,是他们自己要找皇上的麻烦。皇上才成全他们成为散财童子的。”
散财童子?蔡京捏了一把冷汗,哼道:“既然跟你没有关系,那你为何又要来找老夫,一边去,一边去。离老夫远点,就当是老夫怕了你,唉,老夫现在跟你走在一起,都觉得汗毛竖立,如芒在背。”
有没有这么夸张?还如芒在背?李奇下意识的转头一看。喉结一滚动,暗骂,操!这老货是后脑勺还长着眼睛吧,这都能知道。等他再回过头来,蔡京早已与他拉开距离,你丫还真言出必行啊!
“太尉。太尉。”
“有事明日再说。”
“老丈人---。”
“混账小子,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哼。”
“广阳郡王,你我好久都没有叙叙旧了,有道是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在下请客---。”
“呵呵,经济使。真是抱歉,我今日已经约了人了。”
“左相,明日---。”
“明日事,明日再说。”
靠!你咋不说今日事今日毕啊!
遭受到众人排斥的李奇一路嘀嘀咕咕的,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了御膳房。李奇心中一惊,自言自语道:“这还真是太诡异了,难道这事天意?好吧,我顺应天意,去弄得鲍鱼人参回去。”言罢就埋头走了进去。
这还没有进门。就见那些御厨们端着一个个簸箕东西走了出来,心中甚感好奇,立刻走上前去,抓住一小厨子,道:“哎。你们这是在---哇哇哇,这不是我---我的二头鲍吗?哦不,你们要把这些东西送去哪里?”
“回副总管的话,皇上刚刚已经下达命令,从今日起,御膳房一切从简,明日的宴会也将取消,我们只好将这些材料搬回库房。”
“不会吧?这么快?坐飞机呀!”
李奇整个人都懵了,这才多久功夫,看来这次皇帝老儿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这时,门内走出一人来,朝着李奇就笑道:“哎哟,李老弟,你怎地来了?”
李奇微微一怔,转身拱手笑道:“左大哥,别来无恙了。”心里却想,这可能是我最后的一次机会了,一定得把握住呀。
左伯清半开玩笑道:“倒是无恙,可就快把我忙坏了,李老弟你定是来帮忙的。”
靠!我这样子像似来帮忙的么?真是不知所谓。李奇讪讪一笑,道:“哪里,哪里,我只是过来看望下左大哥的,你也知晓,我家还有一个孕妇在,女人在这个时期,是非常难伺候的,咱们做男人的真是不容易啊。”
左伯清一听他又将季红奴拿了出来,暗道,果然如此,看来他又是来浑水摸鱼的。笑着点点头,走了过去,压低声音道:“你来看我是假,看鲍鱼人参才是真的吧?”
李奇嘿嘿笑了几声,道:“此时此刻,唯有说一句能表达我心中所想,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伯清也。”
左伯清没好气道:“今日纵使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了,你可莫要顶风作案呀,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这我知---。”李奇下意识准备礼貌性的回一句,忽觉这话听得咋就怪怪的,不悦道:“瞧你这话说的,什么顶风作案,多难听呀,应当说是鞠躬尽瘁,你当我这是为了自己么,我这可都是为了宫廷宴会研究新菜式。实不相瞒,我最近从无相中,又体会道一种境界,那便是有相。”
这理由左伯清都快听了八百遍了,至于有相,无相,他也不想再做了,压力太大了,无相宴后,他都休息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一挥手道:“这些你就别说了,没用的。实话告诉你,如今别说你了,即便后宫的那些人,都不敢造次了,方才皇上和太后同时下旨御书房,命令御膳房今后要一切从简,不得铺张浪费,这可还是头一次。”
李奇愣了愣,道:“你---你方才最后那句是怎么说来着?”
“不得铺张---。”
“不是这句,前面那句。”
“哦,就是后宫的那些---这个你知道的。”
“完了,完了。”李奇拍着脑门道。
“什么意思?”
李奇一声哀叹,捂住半边脸。道:“看来我得罪的人,远不止如此啊!”
“啊?你说甚么?”
“没甚么,没甚么。”李奇忙摇摇头,不死心道:“左大哥,你瞧这材料搬来搬去。中间若是有啥损失,那也决计不会有人现的。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而且我打算将这些啥鲍鱼、人参的全部搬回去,一次弄够本,哦不不不。在家潜心研究,一定要做出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菜式。”
全部?左伯清听得都傻了,没好气道:“别说全部了,如今连一根葱你都别想带出宫,好了,我还有事就先忙去了---你们两个过来协助副总管。”
“是。”
协助?李奇左右看了看身边的俩小厨子。心中怒骂,这尼玛哪是协助,分明就是在防贼呀!可恶,太可恶了,老子不要便是。一甩袖袍,大步离开了,可是没走多远。他又偷偷回过头来,隐隐可见眼角泛着一丝泪光。
秦府。后堂内。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李奇虽比不上孔孟,但也知道勤俭节约乃是我华夏民族的一种美德。我不过只是想提倡这种美德而已,这何错之有?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谁人一出生就注定是一个贪官,这还不都是被逼的。咱远的不说了,就说江南那些贪官们,他们还不就是这些朝中大员奢侈生活下的附属品,如今国库都快揭不开锅了,无论如何。是君是臣都应该节省一点。我一心为国,可是换来的是什么,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种事你丫私下说说就行了,干嘛当着那么多人说,这下可好了,覆水难收啊!罢了,罢了,佛家有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夫人,夫人,靠,你不是睡着了吧?能给点反应么,别让我一个人说啊!”
李奇一回到秦府,正好瞧见秦夫人在后堂品茶看书,满肚子的牢骚再也按捺不足了,就如黄河决堤一般,倾泻而出,可是至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在说,而秦夫人只是坐在椅子上闭门养神,这让李奇感觉自己好像疯子一般自言自语。
秦夫人微微睁开眼来,淡淡道:“其实这事你可以去找红奴说。”
“这又不是啥好事,她怀孕在身,还是莫要跟她说了,以免她担心。”李奇郁闷道。
“那骨欲呢?”
“骨欲再怎么说,也是契丹人,而他父亲还在逃亡中,这种事说给她听,也实为不妥。”
“封宜奴总行了吧。”
“她在李师师那里,难道你想我跑去跟李师师说皇上的坏---嗯嗯嗯。”
秦夫人微微皱眉,道:“纵使如此,你也没有必要跟我说,难道你就不怕我又念你吗?”
“我不说,你难道就不会唠叨了吗?反正你又不是我女人,你心情不好,与我何干,我不找你,我找谁。”李奇小声嘀咕道。
秦夫人可是耳聪目明,纵使李奇已经将声量压得足够低了,但她还是隐隐听得一些,美目一睁,道:“你道甚么?”
“啊?”
李奇心中一凛,难道她会看嘴型。呵呵道:“哦,我是说夫人你乃是世上最好的倾听者,因为你出生名门望族,又识得大体,口严实很,不像那些长舌妇,喜欢乱说话,最多也就是唠叨几句,你现在可以唠叨,我听着了。”
你以为我想唠叨?我那还不是为了你好。秦夫人淡淡道:“要是我唠叨有用的话,那么现在也就不用再唠叨了,既然无用,说来作甚。”
不是吧。让你唠叨,你又不唠叨,不让你唠叨,你偏偏要唠叨。女人真是一个复杂的动物啊!李奇叹了口气,道:“夫人言之有理呀,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呢。”
秦夫人轻哼一声,道:“这都是你自找的,而且我爹爹也是受害者啊!”
李奇翻着白眼道:“得了吧,不就是三成俸禄吗,对王叔叔而言简直不值一提,你莫要以为我不知道,自从我们醉仙居开业以后,王叔叔所有的社交开销压根就再也没有出过钱了,整天带着一帮人上门蹭吃蹭喝。还得拿。”
秦夫人听得登时晕生双颊,道:“这我也知晓,但他是我爹爹,此乃天经地义之事,我也替爹爹他付了钱。”
李奇道:“这话你就别说了。你与我有一点十分相似,就是不爱带钱,你肯定每次都是上柜台说,记我账上。”
秦夫人惊讶道:“你从何得知?”
李奇没好气道:“因为我也如此。”
秦夫人微微一愣,噗嗤一笑,随即又轻咳一声。道:“如今离朝会还有三四个月,你何必恁地着急,以你的才智,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