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又起,回眸往头看时,那里,堆满了尘埃。
纯粹的师徒情谊早已不存在,只留了想要粉碎天君想要统治鬼狱之时的那心思,那日的晨光,只是一缕被落在地界上的纯色影子,虽然存在,却已经被遗忘。
连殇若的身子,跟在了即墨予漓的身后,良久都无法启上一句言语,这般的静谥,她不想要打扰,只是独自在那里面徜徉,独自在那里面,欣赏着这样的美好之景。
即墨予漓,幽冥阎君,从此之后,是她的师父。师父,师父……她的思绪里划开一幅画出来。
如若为师再找到你,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这一句话,好近,离她好近。
“阿若,为师,从此之后,便就是你的师父了。”幽冥阎君侧过头,朝着连殇若看了一眼,这眉眼,这浅明的眼线,都是这样的清晰,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对着那梦境里的倩影起了好奇之心呢。
“师父。”一师一徒弟,是这般的相融的两个言词,梦里那难以思量的悲伤,连殇若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容,浮生三世之时,也会是这样的清明。
“殇若。”她的背后传来了一道唤声,通常这般的唤声,只有一个人,便就是她师父的王弟,北鬼焰王。
“师父……”她抬头看向即墨予漓,即墨予漓轻轻地点了点头,带上了春意浓浓的笑意,师父,笑起来,真好看啊。
“去吧,跟他告个别。”说着,即墨予漓便就跨出了步子,从她的身侧旁挪开,她的视线顺着转了过去,就见着即墨予漓的手掌在北鬼焰王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便就站到那前方的忘川江边。
“殇若,这是予焰刚去尘世寻来的。”说着,北鬼焰王将手心里的那一条纯白色的发带递了过来,素发丝带,可是想要缠绕着呢?
连殇若摇摇头,这样的发带,可是北鬼焰王在尘世之中寻来的,怪不得,这几日不见了他的踪迹,却是去为她置这一缕纯白色的发带。
“总还是我不配吧。王兄,还是做了你的师父。所以,你连这样的一条发带,都不愿意接受了,是么?”殇若将眼波放在了那飘飘如仙的风姿,师父。可是,北鬼焰王的眼里面,带着的,是一抹被悲伤覆过的波纹。
而这样的波纹,让连殇若的心,有隐隐生疼的迹象,他对她是这般好,好得,都要让她留下泪来。
手指轻转,将北鬼焰王手心里正随着江风飞荡的发带接到了手里面。“殇若,今日便就要告辞了,焰王,保重吧。”
她跨出步子去,北鬼焰王的脸上,泛起了苦笑,无论忘了,还是没有忘,她的心里,都没有他即墨予焰的位置,如若,如若,他是叫做即墨予漓该是多好,一字之差,身份,却是缪以千里啊。
“要是,曾经先遇上你的是我,该是多好。”连殇若的身后,隐隐传过来了即墨予焰轻柔的呢喃。那一番言语,却让殇若不懂,她最先遇上的,不就是他即墨予焰么?她回过头去,北鬼焰王的面上,一派清明的浅笑,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是,浅笑背后面的感伤,只有即墨予焰自己知道,即使是痛彻心痱,也绝对不想要她为他担一丝的心。如果这样能够让你愉悦,那么,予焰,会放下一切,包括你,连殇若。一如你当日放下王兄那般。
一句保重,又怎么能够将他满心的失落诉尽,言语总是这般能轻易说出口,一世的浮生,烟波袅绕,谁又忘了谁呢?
连殇若的脚步踏上了那前世尘的路,黄泉长路,幽幽之地,却在这一次,回了头。只是,这一次的回头,是好还是坏,回答的,只有那被消失了的记忆。宿命,还是宿命,无论天神,还是这一抹凡尘的游魂,都无法避得过去。
“阿若,跟着为师走这一遭,可否会有遗憾?”即墨予漓撇了一眼还站在那殿门外的王弟,别离,从来是这般的伤人,这几日,他的思绪里,开起了记忆的花蕊,所有的过往,或许不在重要了吧。
重要的,是他以后,为了这个弟子,虽则,是为了避过凤绫仙子的纠缠。凤绫,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出来,父君说他当初在大婚之时将她拒之了去。总归是他负人在先,如果没有他在,那么,凤绫,便就会在人前好处一些。
“阎……师父。”阎君殿下,至此之后,是她的师父,只是,万千光华笼罩的阎君殿下,却是因着要避开凤绫仙子,才做她的师父。
“阿若,为师复姓氏为即墨,可不是姓阎。”冰凉的语调,如那涌动的山河水,一寸一寸地将她的心抚过。
“师父,尘世,是什么样子的呢?”她有些好奇,自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天起,她记得的,就是那光华无限的大乐九华宫。
对于其他地方,她一概不清楚。成了即墨予漓的弟子,完全是因为能够去得尘世见见世面。
“尘世,为师去的日子,不比你多。只不过,只是从予焰那里得知一些尘世之事罢了。”予焰。她转过头去,只有生魂行进的步子,却少了,那一抹送她这发带的即墨予焰。
“师父,那这样的话,我们是要先去找个落脚之处么?”连殇若看得师父将头轻轻点了一下,便就见着师父那卓绝的身姿,朝着那鬼门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