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声伴着雨声，莲生趴在案上冥思，鱼拂衣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能让白泽和皇上同时喜欢的女子，应该是有着绝世的容颜和柔婉的性情，是那种文秀淡雅，亭亭玉立，看着十分的幽静超脱的模样。

“你见过鱼尺素吧，拂衣和她是双生姐妹。”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皇帝苦笑着说，“有时候很奇怪，明明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性情却相差很远，拂衣很善良，但是她妹妹却行事狠辣。”

莲生愕然，好奇皇帝对鱼尺素的评价，眼见着皇帝陛下又有讲故事的冲动了，莲生只好配合，安安静静地坐着。

“当年的鱼家还是天下首富了，先帝为了拉拢他们，许诺鱼家的两个女儿必将有一个母仪天下，所以拂衣和尺素经常被带到宫中走动，那时的她们甚至比任何一个皇子和公主的身份都尊贵。”皇帝原本冷冷的目光中，忽然闪过一丝微弱的温暖笑意。

“其实白泽和我是同时遇到拂衣的，只是他比我幸运，刚好被一群妃嫔羞辱，当年燕后得势时得罪了不少人，所以等到她沦落到冷宫后，那些曾经吃过她苦头的人多少会因为泄恨而去找她麻烦。”

“找麻烦？”莲生难以想象已经被遗弃的一对母子，除了吃不饱穿不暖，还得经受以前的对手上门找麻烦。

“她们打击燕后的方法很简单，羞辱燕后所寄托希望的白泽，那天拂衣刚好也路过庆云殿，一群妃嫔示意宫女和内侍逼迫白泽从狗洞里爬出，对他拳脚相加。”

听到这里，莲生喉咙一滞，有些难受，心里百味杂陈，有多少人也包括自己看到的是白泽最出尘美好的一面，谁又能想到他狼狈不堪的过往。

“当时围观的那么多皇子公主都无动于衷，只有拂衣站了出来，她没有怒斥那些人，只是小心翼翼地扶起倒在泥土里满身是血的白泽，拉着他的手和他一同爬出了那狗洞。”

“多少来，经历了无数的梦醒和梦破，我依然能记起十二岁时第一次看到拂衣的那种震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呢？身子单薄，漆黑的双眸，清瘦的脸，不惧权贵，不怕嘲笑，就那样大义凌然地和白泽爬狗洞。”

“记不清她从那些人手里救出过多少次白泽，女人啊……都喜欢令自己心疼怜惜的男人，我知道善良的拂衣很容易爱上白泽，但我却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她，喜欢她，甚至是亲吻她落在地上的影子。”

“哈哈哈……很癫狂吧？”叙述的人忽然大笑起来，转头看着听得入神的莲生，“你想象不出来我那时候走火入魔的样子吧？”

“连我都想象不出自己那时候的样子。可那时候我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又是是质子那样卑微的地位，你想象不出那时候我的心情。我真的是癫了一样的爱她！”

“呵呵……”莲生忍不住笑了起来，然而才笑了一声立刻发觉不对，慌忙闭嘴，生怕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人变脸，尽管他现在一直自称是“我”。

等到莲生睁开眼时，天已大亮，她竟然趴在案桌上睡着了。更惊讶的是，皇上竟然趴在她对面，她竟然和天子头对头趴在一张案桌上，这个罪名够杀几回头的了？！她只是来找人的，可不打算把命搭上。

起身才发现身上披着皇上的长袍，怪不得没有内侍敢叫醒她，身上披着黄袍没人敢上来弄醒她，舒展了筋骨，看着熟睡的皇帝，不由得摇头叹息，将衣服披回他的身上，蹑手蹑脚地离开。

整个宫殿门前空荡荡的，莲生抬头看了看天，晴朗一片，她自嘲地笑笑，直到现在她还会因为白泽童年的凄惨而心疼他，甚至还在为他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生活在这种权欲、阴谋、背叛下，所以耳濡目染，见过多少人心的丑陋，就有多深的心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