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太过懂事,双眼蒙着一层涨红的温热,她仍不肯说。
霍斯然轻轻抱着她,拢着她的后脑将她轻柔圈入怀中,低低问:“让他平安无事地回来,这个要么?”
一句话,逼到了她心里最痛软肋。
她无法适应这样无私到全部都为她的霍斯然,却又仿佛已经在绵长琐碎的生活中习惯。也包括这样,在她揪心地为他的前途命运担忧时,他会那样云淡风轻地走过来,转移着她的注意力,问她想要怎样。
她几乎不用怀疑,她林亦彤所要的,他必然会哪怕耗尽一切,都达成给她看。
只是,叶骁……
“你在替我担心什么吗?不要忘记了,这是我欠你。”
“我害你受过很多伤害委屈,逼你打掉我们未成形的孩子,我让你白白失去了一颗肾,彤彤。”终有一天,他能淡淡地把这些话说出来,一字一句,说给她听,也说给自己去面对,像个男人,不躲不逃。
他在努力勾起她的恨意,她知道。他也的确达到目的了,不管他想象中的叶骁跟她到底是怎样,不管他是不是觉得叶骁才是她后半生的幸福所在,她心里,是想要叶骁平安无事的。
“是,”她终于抬起眸,红红的,为她这四年前视若亲人的血性少年,“虽然知道几率那么小,但我想要叶骁没事。”
霍斯然必须承认,他在这一刻,无论再怎么大公无私,再怎么希望她好,心里却依旧痛了一下,如锥心刺骨。
“嗯。”他锋利的薄唇透出几分苍白,淡然应了一声,总算能够知道,她怎么想。
她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好好休息,你应该没有睡好,记得不要再通宵看新闻,一切会好起来。”
也包括她曾说的叶骁,会重新平安地回来?
林亦彤觉得这有些像是在说天方夜谭,她兀自地,被逼着倔强地许了愿,而他开给她的,像是一张无望的空头支票。
她想再问些什么,心里那一股小小的倔强却牵制着她,让她到了最后却依旧冷硬。
“我不会再离开太久,应该,这是最后一次了。”好像说过太多次让她等着他回来之类的话,这次不再想说,因为霍斯然清晰地知道,不管这件事处理的最后结果是怎样,他能够预见的属于自己的未来,已经摆在了那里。
哪怕她不懂。她也最好不懂。
冷风拂过,天色已经吞没了残阳最后一缕光线,渐次昏暗下来,她冷笑着,说:“也刚好,这里的人情绪都不是太好,晚饭大概也没有准备,没办法留你了。”
霍斯然此刻已听不进她在说什么,因为仿佛已经能料想到自己此后的人生,大约就是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天色里,倾尽全力地为她付出一切,看着她,跟别人怎样幸福。
那人生或许痛而折磨,但那是他该付出的代价,他甘之如饴。
左肩上的旧枪伤开始痛,从深秋的每个傍晚开始,如钻头一般深入骨髓地尖酸剧痛,他因此开始贪恋这个怀抱,搂得紧紧的不想松开,他强迫自己笑了一下,薄唇挤入怀抱之间深深地印在她温暖的眉心,哑声叫她:“彤彤。”
“好好的。”
………………
黑夜。轰然降临。
霍斯然走出小院的时候,曾几度想要回头,却没有回,车里,寒峰的手一下下地点着方向盘,在等他。
看到他的瞬间,他也忍不住下了车,走到后面,替他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人质扣留的具体方位,查到了么?”上了车,霍斯然沉声问道。
寒峰将车门关上,“f国.军演部队前晚才整顿结束,暂时没有时间撤出国境回国,而京都的码头船只、铁路航空,要押解那么多人走且掩人耳目也是根本不可能。暂时确定的是,人还在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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