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庄静妍煲了甲鱼煲。
带着些浓郁的药香——都是大补的中药类,想来是费了些心思的。
顾学文到年关将近时身体也不大好,吃了饭便去休息了,就庄静妍还陪着他们聊聊天,打发着冬日午后的时间。
“想来我还没有准备多少聘礼,不知道你们的习俗是什么,有什么要注意的?”霍斯然记得听警卫队的那些小战士们说过,有些地方嫁女儿彩礼要收得很重,否则就是对女方父母的不尊重了。
庄静妍笑着摆摆手:“你还要准备什么,房子、车是你的,人也原本就是你的,我们老两口这种半路出家的父母,压根没资格说什么,只要彤彤开心愿意就好了……轹”
“妈。”林亦彤捂着热茶杯的手伸过去,握住她的,不许她这么说。
“要是认真说起来,我倒是怕你们俩忌讳,”庄静妍笑着,抬眸看向了柜子顶端,那张俊朗帅气的年轻男子照片,“毕竟我们是景笙的父母,跟你们原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们年轻的时候,还跟景笙有过那么多的过节……”她抚上桌上两人交握的手,笑着说,“人们都说中年丧子的老人身上多少都沾染着些晦气,要我过去跟你们一起过,你们俩还没自己的孩子呢,不怕我们的晦气染上你们……”
“妈,”她小脸紧绷起来,挺直腰板故作姿态,“你要再这么说,我不嫁了。酤”
一旁一直沉默着的霍斯然,在沉吟过后终于开口:“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景笙的离世不是什么不堪的事,反而,很光荣很值得,就算你们回要求在新家里也设一个一样的灵位,我也没有意见。”
庄静妍指着他笑着对林亦彤说:“呵呵,你看看,你还说他不懂人情世故,他这是人还没娶到,就开始学着讨好丈母娘了……”
霍斯然沉吟了一下,淡淡柔声道:“不。”
有些事,他不是讨好。
“我这样说,不仅仅是因为彤彤,我跟景笙的交情也一直都在,望川的女儿在我那儿,你们的晚年,我一样要负责。我不觉得你们愈到老年的时候会越来越少地想起景笙,相反可能会越来越多,但至少,我会让他看到你们过得也还不错,你们伤心想念的时候,也有人懂得,能陪你们一起。”
庄静妍听着听着就眼睛湿了,这场合,不合适,但有些抑制不住。
“老婆子……老婆子……”顾学文在侧卧里面叫她。
“哎哎,我来了,”庄静妍抹了一把眼泪,笑着很灿烂地起身,“你们坐会,我去瞅瞅他。”
待她走后,怀里纤小的人儿拿胳膊肘轻轻一撞他的胸膛,被热气熏得绯红的小脸转过去,调侃他:“怎么,你现在不吃醋啦?”
曾经,他可是吃醋吃得暴跳如雷过。
“如果真遇到敢觊觎你的,我一样会吃,”待庄静妍的身子真正闪进屋,霍斯然才放心地收紧双臂将她抱到自己身上,轻轻抚摸着她微凉的小脸,低哑道,“不过对景笙,再没有什么必要。因为我早该想到,在你跟我的心里,景笙的位置该是一样的。”
“是吗?”她甜蜜地笑起来,想看看他说得对不对,“他是什么位置?”
霍斯然清朗俊逸的眉眼压下来,性感的薄唇覆上她娇软的唇瓣,低哑的嗓音从胸肺里发出来:“……亲人……”
他的位置,霍野的位置,亘古地摆在那里。
如果知道他们在一起,要结婚了,他会开心吗?会祝福吗?
会吧……
林亦彤甜蜜地想。
而侧卧里——顾学文不知说了什么话,逗得自己快要五十的妻子笑起来,璀璨得像朵花。庄静妍说:“我说真的,头一回觉得日子挺好挺有奔头的,我一直觉得咱俩会孤独终老,现在突然觉得以后别管活多久,都有人陪着,有人当生身父母一样惦记在心上,这感觉,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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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婚期,已不到72小时。
空气里都似乎氤氲着欣喜雀跃的味道,大雾在午后才真正开始消散,赶到影楼门口时,小楼正灿烂地笑着,跳着脚朝他们猛烈挥手。
……
“啪”得一声响,小楼把相册合上,看一眼正百般摆不好姿势拍照的那两个人,托着腮,叹口气,发愁起来。
影楼小姐正登记着年关将近的婚礼名册,听见小楼叹气,不由一怔:“怎么了?”
小楼哀怨连连:“我家林医师好可怜啊,你看看,她居然找了一个不会笑的老公!”
不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