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见室的门被轻轻的敲响,叶剑心说话被打断,他剑眉一轩,叱道:“进来!”
还是那个偻着身躯的徐管家,他领着一个气宇轩昂的青衣武士进来,二人对叶剑心深深地鞠躬。
“少爷,齐统制有事禀报——孟公子,不好意思,老奴失礼了,有些琐碎事要禀报少爷,打扰您了。”
孟聚识趣的站起:“可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不必,孟督察,你坐着好了。”
说话的是叶剑心,那青衣武士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叶剑心神色不动,他淡淡说:“知道了,你们去处理吧,徐伯,你跟着过去看看。”
那徐管家犹豫了下,他说:“少爷,老奴若是跟过去了,这边的人手好像少了些,不是很好吧?”
“无妨的,这是在东平都督府内,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过去吧!”
见徐管家还是站着不动,叶剑心加重了语气:“徐伯!”
“老奴在。”
“你跟着过去吧,我这边,你不用担心——孟督察有万夫不当之勇,他在这边陪着我,你还担心什么?”
徐管家巍巍颤颤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他转向孟聚恭敬的行礼道:“老奴糊涂了,没错,孟公子是小姐的人,那自然也是我们家的人。有他在这,自然是万无一失——孟公子,拜托了。”
孟聚听的迷糊,但听出对方好像要办什么事,他应道:“公爷可是有什么事要办吗?在下不才,但也算是靖安的地头蛇,认识一些朋友,也能调动三两百官兵。倘若公爷有什么要事,只管吩咐便是了。”
叶剑心淡淡摇头:“举手小事,不敢劳烦,谢谢好意了——徐伯,你们过去吧。”
徐管家和那个青衣武士鞠躬退下了,叶剑心吩咐婢女进来帮孟聚换了一杯热茶,淡淡说:“粗茶淡茗,未必能入尊口,孟督察姑且用着罢。”
“公爷太客气了,这么香的碧螺茶,在下还是第一次能喝到,深感口福不浅。”
“听闻督察室太昌元年中的秀才?为何不继续科举,而是入了东陵卫?”
“这个来惭愧,因为家道中落,无力再支撑在下读书了,在下唯有投笔从戎了。”
“哦,那真是可惜了,读书人不能进士,官做的再大也是个遗憾。”
叶剑心淡淡说道,举杯喝了一口茶。
看着叶剑心语气和表情都和缓多了,孟聚壮起了胆子:“公爷,在下有一事禀报。”
“哦?”
“叶镇督生前旧部,他们正遭到不知来自何方的疯狂报复。据在下所知,在这二十多天里,叶镇督生前的卫队亲兵已有三十多人不幸丧命,剩下的人也在被追杀着,省陵署和靖安城内的官府不知为何,对此竟不闻不理,他们的性命危在旦夕。天下之大,唯有公爷您有能力庇护他们,在下斗胆,恳请公爷您能伸出援手。”
叶剑心淡淡说:“我为何要救他们?”
“他们生前都是为镇督大人效劳的,请公爷看在叶镇督的情分上……”
“哼!”叶剑心冷哼一声:“这些人,本该是护卫小女安全的,但小女战死沙场,若不是孟督察你舍命相救,险些竟要尸骨无存。这些无能废物未尽职责,厚颜无耻的活下来,现在还想得到叶家的庇护——倘若不是因为有人先动手了,我都要将他们找出来一个个杀了!”
听出叶剑心话中的森森杀意,孟聚打了个寒战。
想到叶迦南生前素有以“护短”和爱惜部下而著称,孟聚实在想不出她的父亲竟会如此冷漠残酷——真不知道叶迦南那热情、活泼的性格是学谁来的?
孟聚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借举杯喝茶来掩饰,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叶剑心望着孟聚,平淡的说:“孟督察,你原先是小女的部下,但现在……关于将来,你可有些什么打算吗?”
同样的问题,元义康也问过孟聚,孟聚胡吹了一通将他打了。但面对着叶剑心那锐利的眼神,他心里着实有点毛,老老实实的答道:“在下伤势刚刚痊愈,至于将来,确实还没来得及细想,单一个六品小官,料来多半也是要随波逐流了。”
顿了一下,他坚定的说:“但杀申屠绝为镇督大人复仇,这件事,在下却是非要完成不可的,请公爷放心便是。”
叶剑心望着他,嘴角泛笑,那笑容似是在讥讽,又似是在欣赏,孟聚竟是看不明白了。
“孟督察,你是小女的爱将,与我们叶家颇有渊源。倘若你不嫌我多事,我倒是有几句话想对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