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事都忙,我就简单问你吧:你即将就任东平行省的同知镇督,关于那边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
孟聚暗暗叫苦。自己还没睡醒就被匆匆抓到这边来,脑子还是迷糊着,突然被问起这样复杂的问题,还真是要命啊!
好在他在靖安署基层干过,也算熟悉陵卫的业务。他含糊说了几句套话,无非是在总署的英明领导下,自己将决意带领东平全体陵卫将士,认真负责,忠于职守,对那些心怀叵测的奸邪之徒绝不退让,誓死报效朝廷的恩典。
“心怀叵测的奸邪之徒?”白无沙嘴角浮出了笑容:“孟镇督,你指的是谁啊?”
孟聚毫不犹豫的说:“谁谋害叶镇督,谁与我们陵卫为敌,谁就是奸邪之徒!无论他身居何等高位,哪怕是元帅也好,奸邪之辈,人人得而诛之!”
白无沙嘉许的点头:“好,孟镇督,总署要的就是你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魄!正如你所说的,我北疆陵卫如今的形势确实不乐观,各省陵署都是被边军打压,这个局面要打开,就要靠你这个敢打敢冲的虎将了!”
“卑职才德浅薄,但有总镇大人您的支持,卑职愿意竭力而为!”
“孟聚,您上次的提议,我与总署的几位长官商议了下,都觉得不错。在北疆那边,确实需要一支强大的武力部队为我们陵署撑腰,而东平升毗邻武川、赤诚、怀朔等三省,的确是适合设置武力中枢的地点。”
孟聚竖起了耳朵,等着白无沙说下文,但他却不继续说了,而是探头望了一下窗外的天色,说:“时候不早了,跟我出过去吧。”
孟聚也不问什么,起身跟着白无沙出去。门口早有一辆马车候着了,白无沙先上了马车,招呼孟聚:“孟镇督,跟着上来吧。”
车声辘辘,马车向东驶去。
车内只有两人相对时,白无沙的态度很和蔼。他和气的询问孟聚一些边塞生活的琐事,譬如在东平那边当督察一个月能拿多少饷银、主办能拿多少、侯督察又能拿多少、薪水会不会被长官克扣之类的日常琐事。
孟聚回答道:“督察一个月能有十八两饷银,另外还有各种津贴和补助,待遇还是不错的;主办有九两饷银,也有一些公务经费补助;但侯督察这级的军官就很惨了,一个月饷银只有二、三两银子,也没什么捞油水的机会。
好在东平陵署的长官是叶镇督,她比较体恤部下的兄弟们,从不往兄弟们的军饷那里伸手。有她做榜样,各分署的总管也不敢乱来,所以我们军饷都是足额领取的,没被克扣过。”
“孟聚,你也是从下面一步步干上来的,有没有出去弄过外快捞过钱啊?”
这个问题问到了孟聚的痛处,他脸色微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白无沙倒也没责备,只是笑说:“当陵卫的,这种事恐怕也是难免。今后你当了同知镇督,来钱的路子只会更多。
东陵卫的镇督,官不高,权却甚重,一省的监察大员了,面临的方方面面诱惑也多。你们在地方上独当一面,总署离得远,地方官也约束不了你们,只能靠你们自个节制贪欲。
其实,对镇督们,总署管的还是很宽松的。只要不犯大忌,总署一般不会多管你们的事。什么钱可以拿,什么钱不能动,你要想清楚。一不能昧良心,二不能误大事,要学你们的叶镇督,弟兄们的军饷万万不能动!
有几个前车之辙,你要记住了,引以为鉴。
豫北镇督许如昌克扣镇标部队军饷,一连八个月只给弟兄们三成饷,结果部下兵变,许如昌全家都被乱兵所杀,满门死光。
鲁东镇督高虎以辖区内大户通贼为借口,吞了人家家产,弄得人破家灭。不料这大户有门路告到御史台的,御史台下派了巡察御史到鲁东一查,真相大白。高虎被捕下狱,家产全数被抄没。
还有豫南同知镇督刘忠君,名字起得倒是不错,也是很能干的人,可惜被北府的鹰候策反了,暗中向北府出卖我朝的机密军情,一共卖了七次,得了三万两银子。唉,就为这三万两银子,又毁了一个前程大好的年轻人。
孟聚,每个镇督上任前我都要叮嘱他的,钱这玩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花就行,弄钱可以,但千万不能太贪,要知道分寸。当了一省镇督,就是平常的例银也够你当个富家翁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了,实在不必再伸手了。
当了镇督,你要学习两个楷模,一个是叶镇督,一个是霍镇督。他们都是你们东平的前辈。叶镇督不说了,霍镇督当年在江淮署工作时,狠狠打击了南唐的北府,业绩出色,很让陛下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