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单氏震怒,气得云鬓散乱,“好一个六岁小儿!你们……是谁……是谁教的他!”
我拉一拉羊蹄,示意他赶紧赔罪。羊蹄却冷冷瞥了徒单氏一眼,面不改色道:“没有人教我!倒是有不少碎嘴妇人,把元寿给教坏了!”
闻得羊蹄此言,我仿佛有几分明白。或许昨日,羊蹄动手打元寿,便是因元寿出言侮辱我。而元寿跟徒单氏说我与兀术有染,大抵也是芷蕙她们背地里议论所致。看来当日我在花园昏厥,已经引起了她们各种各样的揣测。
妇人!真是一群典型的妇人!
徒单氏拉不下脸,突然操起手边刚斟了茶的瓷杯,用力朝我扔了过来。
羊蹄叫道:“宛娘小心!”说毕,他小小的身体已挡在我面前,我又惊又急,忙抱着他欲转过身子,准备承受那一瞬间的撞击与滚烫。
却猝不及防地被一熟悉的怀抱裹住,我惊诧抬眼,对上迪古乃紧紧蹙起的眉心。
糟糕!
只闻得阵阵惊呼,瓷杯落地的声音瞬时响起。我心亦随之狠狠揪起,仿佛那一声碎裂之音,来自于胸口这颗心脏。
我情不自禁地落泪,打湿了他齐整的朝服。
迪古乃松开我,羊蹄亦是神色怔怔,未曾料想迪古乃会及时出现。
这一幕,又让徒单氏动了怒气。她伸手拿起一把佛尘,又气又恨地往迪古乃肩头连打几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居然为了一介卑贱妇人——你还是不是你父亲的儿子!”
迪古乃并不躲开,沉声道:“张氏乃父亲为儿子所聘,母亲在责罚她之前,是否该去问问父亲的意思?”
此话一出,众人大气也不敢出。
问问父亲的意思?这不是明摆着让徒单氏去死么!
徒单氏瞳孔一缩,仿佛难以置信一般,指着我咆哮道:“你为了她,胆敢咒本王妃去死!完颜亮,人人称颂的完颜亮,你便是这样对待你的嫡母?”说着,她大哭一声,痛心疾首地仰天诉道:“王爷呐,你瞧瞧你这不孝的儿子!”
迪古乃动一动唇,面色恭敬,语气温和,“母亲误会儿子了。儿子只是想,母亲陪伴父亲多年,定能与父亲同心同德,不会与父亲相背而行。”
徒单氏涨红脸,不知如何应对。那张休书还静静地躺着,被方才泼出的茶水浸湿了一角。迪古乃目光一动,俯身拾起休书,浏览。
只见他脸色一沉,眸中狠戾一闪而没。徒单氏以为他要撕了休书,胡乱抹了一把老泪,便要伸手抢回去。迪古乃噙着冷笑问:“敢问母亲,此书何人执笔?”徒单氏不会写字,必定是由旁人代笔所书。
一旁有个婢女哆嗦了一下,迪古乃笑容诡异而又森冷,“写得不错,母亲身边,能有如此蕙质兰心之人,实属难得。”
那婢女颤抖地愈发厉害。
正在此时,忽有几人踏门而入,我微微侧头,竟是侧妃大氏并徒单桃萱等人。
徒单氏即刻冲着大氏尖声叫道:“你给我过来!过来好好教训教训你的好儿子!”盛气凌人,言辞间尽是一个嫡妻对侧室的指摘与轻蔑。不用怀疑,迪古乃神色剧变,眸中杀机锋芒毕露!
徒单桃萱疾步行至她身侧,好生劝慰道:“姑母息怒,姑母息怒。”徒单氏恨铁不成钢地说:“萱儿呐,姑母这一切全是为了你。你怎就不争争气,一味让那贱妇糟蹋咱们徒单氏?”
徒单桃萱垂目轻声道:“是桃萱无能,无法讨得爷欢心,与宛妹妹无关。宛妹妹进门以后,尽心服侍二爷,亦不曾冲撞桃萱,我们二人处得很好。”
此言无疑是打了徒单氏一巴掌,但见她眼神一狠,斩钉截铁道:“不行!今日本王妃定要休了这个贱妇!”
大氏一慌,欲跪地磕头,我忙与迪古乃一同扶住她。徒单氏见状,讽刺道:“要跪便跪,反正你母亲也跪了本王妃数十年。”
迪古乃双唇紧抿,额角青筋暴突。徒单桃萱怯怯地说:“姑母,母亲患有腿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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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要发飙啦,奶奶的,还让人安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