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容苦着脸,旋即转一转眼珠,支支吾吾地说:“曾听母亲说,元妃娘娘芳名中有个宛字。而羊蹄又唤您宛娘。所以阿容猜测……您就是元妃娘娘……”
她眼神闪烁,不敢直接与我对视。我稍稍加重了语气,唤道:“阿容。”
阿容杏眸大睁,紧咬着双唇,泄气地说:“好罢……其实是阿容今早偷听父亲与人谈话,得知娘娘昨夜负气离宫……”
她觑我一眼,小心翼翼道:“方才又见高怀贞为娘娘牵马……他可是陛下的亲卫,平常直接听命于陛下,估摸除了娘娘,无人能让他亲自保护……前后结合起来,阿容就更肯定……您就是离宫出走的元妃娘娘了……”
我嘴角轻轻抽动,感觉自己被一个小孩给笑话了。果不其然,阿容好奇地望着我,大胆地问了句:“娘娘深得陛下宠爱,为何还要离宫出走呢?娘娘不怕惹陛下生气么?”
说毕,她想起什么,很认真地道:“阿容有个姑妈,经常和姑父争吵,每个月都要往母家跑三次。我父王常为她头疼,说她脾气大、跟小孩一样任性……”
我只觉双唇要痉挛了。
恰在此时,高怀贞拉着羊蹄迎面走来。我像逮着救星似的,冲羊蹄招招手唤道:“羊蹄,宛娘口渴了,快给宛娘端杯茶来!”
阿容眨眨眼问:“娘娘很喜欢羊蹄?”我捏一捏她脸颊,说道:“倘若阿容叫我伯娘而非娘娘,伯娘也会很喜欢阿容。”
她用力点头,拉一拉我衣袖,求道:“那伯娘要为阿容保密,千万别让父王晓得阿容偷听他说话。”我笑道:“伯娘保证不告诉他,也不告诉你母亲如何?”
阿容嘿嘿一笑,“伯娘先等着,我去叫允恭哥哥来给伯娘磕头。”说完一溜烟儿地跑进了人堆中。
我望着她欢快的身影,心头的疑惑渐渐浮了上来。
我离宫一事,迪古乃刻意压了下来,仅有极少数人知晓,而作为朝臣的乌禄,又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高怀贞轻声问:“娘娘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自顾笑了笑,饶有兴趣地问:“高怀贞,你从前所司何职,仿佛挺喜欢与小孩打交道。”
他怔一怔,回道:“陛下做藩王时,微臣是陛下的暗卫……”我微感愕然,下意识地望向他的双手。高怀贞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地说:“微臣的职责,便是替陛下除去碍眼的人,或是帮陛下监视敌对者……”
我敛了笑意,淡淡道:“难为你了!”
高怀贞沉默一笑,我把玩着手中的鞠杖,一时无言。
前方的帐篷中,忽然传出阵阵笑声,估摸是方才那三名贵妇进了帐。我看了眼高怀贞,提步欲走,却闻得一人兴奋道:“喂喂喂,你们可有听说,昨日陛下与元妃发生争执,吵得可厉害了!”
高怀贞眉心一紧,用眼神催促我快离开。
另一人紧跟着道:“仿佛确有其事,瑶华殿的宫人全听见了!而且自打元妃回宫,陛下夜夜宿在瑶华殿,昨晚却独自宿在宵衣殿,还传召了元妃的贴身侍女秋兰侍寝呢!”
我大惊大怒,难以置信地瞪视着高怀贞。他亦是神色震惊,显然并不知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