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坐在水泥块堆积而起的石堆上,身上的滚毛大氅少了一个袖子,平时一丝不苟的大背头此时已然凌乱不堪,垂下的刘海被风拂起,额上的十字刺青隐隐绰绰,□的皮肤上多处的擦伤昭示着方才经历的一场恶战,而显然,这位幻影旅团的团长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
——并且,失去了一位同伴。
如同当年在流星街时坐在傍晚夕阳下的垃圾山上,青年手中向来不离身的书换成了一封薄薄的信,晨曦的第一缕光辉投射在他的背部,青年脸上的神色不明。
周遭逐渐传来焦急的脚步声,一个个都在距离库洛洛的不远处站定,没有再移动半分,许是敏感地捕捉到了气氛的不妙,难得保持了许久的沉默。
可怕的静默在一声粗旷的男声下被打破了,窝金皱着眉,他已经对现下的状况看不下去了,心下激荡而起的愤怒让他的念力开始蠢蠢欲动,“团长!我们要为崔西报仇!在这里做缩头乌龟崔西一定会嘲笑咱们的!”
一根筋的直肠子,窝金和崔西的关系相当的好也是因为崔西很喜欢窝金的这个性格,但有时,这样太过直接的表达方式反而会起到相反的效果,对于旅团来说,崔西的存在太过特殊了。
“喂,窝金,别说了!”信长一把搭上窝金宽厚的肩膀,将其强行拉回原位。
流星街的人并非都是无血无泪的冷血动物,相反的,他们极其护短,在这个唾弃他们的世界上,同伴就是他们的家人,夺走了家人生命的人都要接受最残酷的惩罚,旅团中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个性和处事方式,十三个人凝聚在一起,那种无形的羁绊其实牵系着每一个成员,嘴上可能说着违心的话,但他们的行动却是对同伴最忠实的关心重视。
窝金一把甩开信长的手,“为什么不说?!崔西都死了!被那帮揍敌客杀死了!难道我们不该给崔西报仇?”
窝金的话如同点燃火药桶的一根导火线,沉默中的团员们一下炸开了锅。
“窝金,你太激动了,大家都知道你和崔西关系好,但是贸然的行动会葬送整个旅团的,一切都要慎重行事。”最先话的头脑冷静派的侠客,但显然他的话立刻引了质疑。
芬克斯拧着拳头扯开嘴角冲侠客龇牙道:“说起来,某个和崔西一直都不对盘的家伙这么说是不主张把折了蜘蛛一条腿的揍敌客教训一顿了?”
自然是听出了芬克斯话语中的狭义,侠客皱眉道:“芬克斯!我可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再怎么样,崔西都是我的同伴!”
派克诺妲收回搭在玛琪身上读取当时记忆的手,神色严肃地制止似乎有越演越烈趋势的斗鸡战,“都住嘴,先了解情况。”指尖凝聚起念弹,动作熟练无比地装弹入匣,将读取的记忆分批传送给了同伴。
从夏小花出现到集齐七颗龙珠到神龙现身再到崔西无防备被席巴.揍敌客穿胸而过,那鲜红搏动的心脏被生生掐爆化为地面上的一抹血水以及经过激战后最终被席巴和伊尔迷默契配合而夺走的崔西的尸体……
“很明显有几处存在有疑问。”富兰克林率先做出的反应,“一、崔西自身带有非人的自愈能力,心脏被夺走可能并不代表死亡;二、揍敌客家那样执着于崔西的‘尸体’的行为也十分可疑,向来执行任务干脆利落的暗杀一家什么时候还兼职回收尸体了?最后就是第三点——”富兰克林转向了始终没有什么反应的库洛洛,“团长,你手中的信是怎么回事?”
“团长?”当时在场几人中受伤最重的玛琪略有些吃力地望向了库洛洛的方向,他已经保持那个姿势很久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内容让团长沉思那么久,还是崔西的事让团长……
那个时候是她第一次见库洛洛.鲁西鲁那样不像平时内敛高深的他。
晨辉透过那晶莹的液体反射出剔透的光泽,两行清泪滑过白玉般的脸颊,虽然依旧是一张无多余表情的脸,但那透着悲凉的黑瞳明确地代言了主人此刻悲切的心情。
啊……是了,团长或许才是那最爱护崔西的人吧,那种可以被称为是亲情的一种感情,库洛洛唯独给予了崔西的珍贵的宝物,从他将那个黑红眸举止怪异的小姑娘带回那时简陋的基地的时候开始便保管在崔西那里的宝物。
信纸被夹在修长的指间,在念力的作用下化为灰烬,库洛洛缓缓起身,一步步迈下石堆,狼狈的外表下那坚毅的气势不减分毫,“信,是萨宁寄来的,在崔西的念压消失的时候信上的强力念力封印才揭开,内容没什么意思,概括下来就是,崔西其实是萨宁的女儿,集齐龙珠也是萨宁一手操纵的计划,他很享受崔西将他推翻的感觉或者……杀掉自己女儿的快感,啧,扭曲而畸形的思维。”